四大护法的事务好似不如传言中那样繁忙,至少,现在他们都闲着。
也不对……自己身边这个就不是。他可是奉命时刻坚守岗位,来看住她的。
九重塔震慑江湖的四大护法——东浮生、西召光、南掠梦、北天影,意为“浮光掠影”。
同镜花水月一样的意思。
召光是个伪君子,成天打扮的花里胡哨,嬉皮笑脸的,说起浑话来比流氓还流氓,实打实一副道貌岸然的纨绔子弟模样——天影是这么形容他的,整个九重塔都知道。
鄙安见到四大护法齐聚一堂的时候,还是在上次险些遇刺的小树林里,掠梦在指导天影武功,而召光就懒洋洋的躺在旁边大石上,咪杯子里的美酒,喝着喝着,就快睡着了。
一只细长滑腻的手伸过来,拿走了他的杯子。
召光不悦的睁开眼,却在看清眼前人的时候楞了楞,随即腆着脸凑过去,厚颜无耻的指着那杯子,道:“这我喝过了,主上用它的话,是否意味着同我亲吻呢……”
“召光!”浮生走过来,歉意的朝鄙安笑笑,还未来得及指责什么,便听得那边鄙安开了口。
“很美妙的颜色。”鄙安将杯子对上太阳,晶莹剔透的翡翠杯中,殷红美酒随着指尖的动作缓缓摇晃,晃着晃着酒杯倾斜,鲜艳的酒汁成一细线流下来,刚巧落尽鄙安唇中。
有两滴酒从嘴角溢出来,蜿蜒顺着下巴往下淌,殷红的液体衬着皮肤异发雪白细腻。
纨绔子弟有些犯花痴。
“比血的味道好喝,不过颜色没有它好看,应该加些东西进去,交融一下才好。”
他没大听明白,脱口就问:“怎么做?”
“这样……”鄙安玩味一笑,随即扬起了自己包着丝带的手,作势就要开始扯。
召光还不明所以,一眨不眨的盯着鄙安的手指头猛瞧。
“主上我没带伤药。”浮生上前一步,拦住鄙安毫无顾忌的手。
鄙安疑惑:“没带?那又怎样?”
他叹口气:“伤口裂开,便不能替主上止血。如果主上非得用,那用我的血好了。”
到这份儿上,召光是个傻子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一张俏脸上表情说不出的古怪,忙摆摆手:“这酒是我下山带回来的,反正这是最后一杯,不好喝以后不喝就是了。唉……我想起还有堆事情没处理完,先走了,你们慢慢玩。该去看看那位被我灌醉的了,丢他一个人这么久,不知道醒了没。”
自言自语了一阵子,他转身对鄙安做了个说不上恭敬的“恭敬”礼节:“主上,属下就先退下了。”
“随你。”
“呃……那主上再见。”
召光以前是认识鄙安的,只是从没说过话罢了,他喜欢的女子不是这一类,所以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就算是武林大会时候,看见她被折磨而做出的阻拦行为,也仅仅是因为九重塔丢了脸面的愤怒而已。
不过……召光脚下的步子很轻快,他这次算是彻底记住了这个“塔主”,脾性很有意思,或许以后能成为很好的酒肉朋友也说不定。自然,这个前提是她不会做出超过他底限的事情。
谁叫他本来就是个不拘礼法的人呢。
小树林的一端陡峭,能望见整个洛阳城的版图,而另一头却蜿蜿蜒蜒的深入内里,走进去,才发现竟是另一番乾坤。
浮生靠着一洞石头镂刻的拱门,对鄙安道:“这地很安静,阳光也好,是我们四个和大……是我们几个人最喜欢来的地方。”
铺天盖地的雪地干干净净,阳光澄亮,尽头的枝桠下放着一张几案,上头笔墨纸砚齐全,还有张没作完的画。
画上的人着一身墨色衣裳,乌鸦鸦的发披散了大半个画面,墨浓出几乎分不清楚究竟是衣裳还是头发。
姿态随意,却没有眉眼,应当是还未画上。
浮生看着那副画,抿唇笑了起来:“忘川画上的人,是主上吧。”
鄙安有点惊讶:“傅忘川?”
自知提起了不该提的人,浮生怔了一下,随即释然的坦白:“是的。大长老其实……还是很在意主上的,你看这上面的人,虽然还没有眉眼,但是神韵却已经这般相像了。忘川他真的是很在意……很在意啊。”
“还没画完的东西,谁知道完成了又是个什么样子。护法大人,这样的话,你不觉得太果断了些?如果,这样呢?”
鄙安走到画纸后,提笔就在上面用力的、浓墨重彩的划了一道!
一副用心描画的图就这么毁了。
“主上……!”
原本还是如烟雾般缥缈的人,却在五官的位置添了乌黑的一笔,仿佛两只眼睛被生生剜掉后覆上去的黑布条。
浮生目瞪口呆的鄙安再换一枝朱红的笔,在空白的地方落下,一笔笔用力的往下划。不消片刻,整张纸已经没半点空白的地方,大红的背景将整幅画填满,乍一看去好似泼洒的血,触目惊心。
至此,缥缈韵味尽去,透出说不清道不明的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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