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群人走路的动静来看,她们应当都是会武功的,所以才能一点声音都不发出。而鄙安素来不喜欢动用内力,所以偌大的长廊上,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回荡。
走廊很长,长的似乎走不到尽头。
司命的手里同样提了把灯笼,一言不发的在前面领路。鄙安打量着周遭的人和物,视线最后落在前面的女人身上,陷入沉思……
这个大司命,怎么激都不恼。还有萧河,即便是武功弱了些,可仅凭头脑就能令自己险些丧命。掠梦千方百计混入九重塔内部,却为何这么容易就暴露了身份。还有那些看似闭塞落后的情报,谁知道是不是刻意为之……
这个司灯坊,远比所想中要复杂的多。
或许,要改变下原来的计划了呢。
离开幻花楼前,池挽真问她,为何非要揪出这个已经在中原低调发展了百年的教派时。她只说了两个字,报仇。
可池挽真却沉默了很久,才道:“是为了尊上吧。”
这一声“尊上”便是称的傅忘川。
“尊上刚刚继位,根基不稳,所以需要做些事来巩固人心,而这暗地里做皮肉生意的司灯坊,就是最好的棋子。只是……”她一顿,疑惑的问:“可是这么危险的事,尊上怎么会同意你……”
蓦然想到之前交易时候的条件,池挽真惊叫起来:“尊上根本就不知道,对不对?!”
她点点头。
“姑娘,你疯了!司灯坊虽然低调,可到底是个邪教,里面什么样咱们根本就不清楚,别去了……看在我和你娘的情分上,听一句劝,不要去了好不好?”
“不是,不全是。”看着池挽真不解的表情,她出奇的好脾气一次,竟然破天荒的解释:“我说了呀,也是为了报仇。你知道么,他们杀了我的女儿,那是……我和傅忘川的女儿,我怎么能容忍他们还活着。”
说的语气很欢快,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流了下来。
惹的池挽真眼眶也红彤彤的。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要报仇,叫尊上去就可以啊,姑娘,你何必……”
“不行啊。”她用力抽出手,明明努力的在笑,眼泪就跟开了闸似的流个不停。“傅忘川他太在乎我了,所以我在乎的东西他也会在乎,若是知道我因为这个孩子那么难过,他会不顾一切去报仇的,同样的,还会比我更难过。而我……不想他难过。”
最终,池挽真还是将收拾好的行礼递给她,长长的叹了口气:“梨家的女子素来都命途多舛,梨逍尘是这样,现在你也是这样……姑娘,一路保重吧,早点回来。”
早点回来……
早点回去?
望着依旧看不见尽头的长廊,鄙安在心里轻轻叹息一声,傅忘川,你一定要等我……
……
司灯坊的生活似乎很简单,每日就会有妩媚的侍女按时送膳,饭菜也都是简单的中原饭菜,精致可口。数层塔楼里,除了光luo的少女和侍女之外,竟再看不到半个人影。
大司命再没来过,当然,也没有人知道萧河去了哪儿。
偌大的角楼就像是一座诡异的城堡。
期间有侍女给鄙安送换洗的衣裳,刚沐浴完的鄙安只看了一眼那盘子里的衣裳,就气笑了,两个指头捏着那两片称之为“衣裳”的薄纱,敞开窗户就扔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崭新的衣裳再度被送进来。这一次却不再是那样不能避体的纱衣了,而是由昂贵的天丝做成,但依旧从做工上能看出是仓促间赶出来的,虽然比不得她原来穿的,但总归也能见人了。
在这里安静住了两日之后,鄙安面上虽仍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坐不住了。一想到自己的行踪被人时时刻刻盯着,自己却不知道对方在何处时,就一阵阵烦躁,好几次手里的茶碗都想要狠狠摔下去,却在最关键的时候生生忍住。
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冲动。不可以冲动……傅忘川还在等她,所以自己断不能出事。
第三日,她开始试着走出这间屋子,奇怪的是并没有人阻碍她,除了回答她的问话之外,侍女们只当她只空气,只是偶尔会有未着衣衫的少女会停下来,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她,眼底澄净,似是从见过外面的世界一般好奇。
鄙安却知道,这些女孩并不如面上那般干净如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