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沅又跟他说:“抱歉。”
不知为何,池愿就是不想沈修沅用充满落寞的语气说道歉的话。
“没关系。”他打起精神,手臂环住沈修沅的腰,绕上肩膀,停在沈修沅的肩头,收着力气拍了两下,“我以后又不是不过生日了,明年给我补一个吧。”
可是明年的事,谁又能说得清。
十八岁,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往后每一年,沈修沅都会为没能在这一天陪在池愿身边而生出悔意。
沈修沅松开池愿,池愿退后两步,仰起头,和沈修沅视线相接。
指腹擦过池愿眼底淡淡的湿润,沈修沅的心脏跟着池愿卷翘的睫毛颤动,万分柔情化在指尖,温声开口:“我有一个冲动的想法。”
“什么?”
沈修沅却不说,温润的目光落在池愿的睫毛、鼻梁、嘴唇,他问:“人可以跑赢时间么?”
池愿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问题,但还是乖乖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不能吧。”
时间带来生,带来死,带来悲欢离合和爱恨嗔痴。
池愿笑笑,说:“光应该可以吧。”
能跑赢时间的,宇宙中大概存在许多,但可惜的是,人类不能。
人类只能看着时间如细沙从指缝中流逝,看着岁月变换,四季轮转,古人求长生,今人求后悔药。
世世代代,人类企图从时间手里求得怜悯。
但神不爱世人,时间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它无视无数人的殷切期盼,依旧用稳定的频率,带着错过的春夏秋冬,从一个轮回走向下一个轮回。
沈修沅伸出指尖,无意擦过池愿的侧脸,为他理好耳边杂乱的头发。
“人类不能,可是人类从来没有停止过尝试。”
池愿眸光微动,他的手还搭在沈修沅的腰上,也许是两人都太过认真,池愿忘记收回手,沈修沅也忘了提醒他。
沈修沅的声音娓娓道来:“上世纪,国外曾经出现过一架以速度为卖点的超音速客机,在当时的科技条件下,它的速度就足以跑赢时间。”
“高成本带来高票价,一架目的是盈利的商用飞机,却让航空公司尝到了亏本的味道。所以面世没多久,它就被停用了。”
沈修沅说完便停下,他发现,池愿盯着他的时间过于久了,眼皮都没眨一下。
“傻了么,池愿。”他笑着捂住池愿的眼睛,“别这么看着我。”
池愿在沈修沅的掌心中眨巴眼睛,眼睫毛一下又一下挠着沈修沅敏感的手心。
沈修沅蜷缩着手指,嘴角往下拉了一点儿,他本来是该立刻松开手的,却糊涂地多停留了几秒。
池愿像刚回神,用手背蹭揉眼睛,说:“那还挺可惜的。”
沈修沅摇摇头,却说:“不可惜。”
“嗯?”
“当时的人没那个寻欢作乐的心思,但发展到现在,后人的猎奇心理会让曾经被埋没的某些东西重现于世。”
沈修沅说:“就比如这架飞机。”
“再比如,作为后人的我。”
“你?”
“是啊,年少冲动犯下的错。”
沈修沅看着池愿,弯起眼睛改口:“也不一定是错。”
他行了一个不规矩的绅士礼,手掌停留在半空,向上摊开,等待一个人的垂青。
沈修沅问:“池愿,要不要跟我疯一次,去尝试,和时间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