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在书房里整整数了一个时辰,才将姜安打劫回来的银票算清楚。
算完的那一刻,谢小将军斜靠在老狐狸身上,举起自己的手。
他伸到小姑娘面前,“小爷的手都起泡了!”
姜安扒拉开碍事的手,“哎呀,别烦!”
她纠着小眉毛,大把大把将成堆的碎银搂在自己怀里。
“哗啦啦”一阵响,是银子落到箱中的声音…
胡晏一手执笔,一手执卷,排兵布阵的脑子今日也全都用在了记账上。
他下笔速度很快,一边记着长长一串的数目,还不忘叮嘱道:“修缮官道动工前,还需要拿出一部分银票去钱庄换成碎银。”
毕竟是要给应征来的壮丁发工钱,总不能一下拿出一张百两、千两的银票来。
姜寂臣也与他们一样,席地而坐。
男人的宽袍有一部分被闺女坐在屁股底下,他膝上还搁着算盘…
王爷骨节分明的手拨动算珠,“此事本王会安排。”
他名下有钱庄,换银子不过是传个信的事儿。
“爹呀~”
姜安用黑乎乎一片的爪子抓上她爹的外袍。
青鸦色的外袍留下一道脏兮兮的痕迹…
她睁着亮亮的圆眼,期待又激动,“多少钱了?”
老父亲侧头去看她,抓过她的脏手,用帕子裹上,神情似无奈似纵容。
“一共二十万三千八百九十一两零八文。”
胡晏记着数目的笔一顿,抬眼去瞧正中间静静躺着的八文钱。
他心下好笑,这小祖宗真是雁过拔毛。
“安安…”
小姑娘正扒拉着自己十根手指头数呢,高兴应声,“怎么了?”
老狐狸凑近了她,“在下有一个问题…”
“你给他们留吃饭的银两了吗?”
她抬头,眸子无辜,没有半点心虚的回答,“哎呀,忘嘞~”
谢云山支楞起上半身,张扬的眉眼藏不住惊讶,“一点都没留?”
“昂~”
姜安还挺骄傲,抬着小下巴,“有个官员还在鞋里藏钱,都被安安给翻出来了!”
她那张精致的小脸上写满了:我厉害吧~
而全程数钱的谢云山此刻却轻轻的碎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耳边回响着小姑娘的话…
鞋里…
藏在鞋里?!
“我要净手!”
“云毅,小爷要净手!”
谢小将军噌的起身,夺门而出,院中回荡着他的喊声。
姜安很懵,茫然看向笑得开心的老狐狸和自己老父亲,“他怎么了?”
姜寂臣放下算盘,沉默着拎起脏了的闺女。
“观砚,打水来!”
小姑娘:“诶?”
她垂着小手小脚,被提溜着脖子,表示不能理解。
户部拨了五十万,姜安从二皇子、谢朝颜和一众官员身上又坑来二十几万,还剩下大约二十万的窟窿。
这二十万银两,从镇国王府账上走了十万。
小姑娘命正言、正律带着个大大的箱子,他们几人一同上了她院中的摘星楼。
她从自己的小金库中拿出了十万两…
也是这一天,观砚将谢云山准备卖将军府的消息递给了王爷。
“胡闹!”桌案后的王爷轻喝。
皇帝赐的官宅也是能卖的!
他搁置下笔,挥退观砚,说道:“把人给本王带回来!”
此刻,咱们这位谢小将军人正在驿站中。
他与二皇子姜亦舟对面而坐,中间隔着升腾雾气的茶炉。
雾气隔绝二人的眸子,也隔绝了姜亦舟眼底的淡淡嘲讽。
谢云山正在极力向姜亦舟推荐自己的官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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