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璈面不改色地把被子扯回去裹在身上,硬着头皮干巴巴地说:“我这不是出了一身汗没来得及换衣裳么?”
桑枝夏半信半疑地做了哦了口型,下一秒果断站起来,把被徐璈抓住的手抽了回来。
瞧这架势,有个豪放派大约是连裤子都没穿。
她觉得再看下去自己会长针眼的。
自我保护意识极强的桑枝夏挂着脸上的镇定拔腿就走,徐璈下意识地想把人拉住,可胳膊一伸又尴尬地缩回了被子里。
算了。
如此坦诚好像确实是为时尚早……
徐璈穿好衣裳再度摇身变成翩翩君子出来时,桑枝夏正在跟老爷子头对头地商量暖棚的事儿。
桑枝夏:“一开始想的是先搭一个试试,可这几日既然是帮忙的人手多,干脆就直接搭两个大小一样位置并列的出来。”
她拿着手里的小木棍在地上画:“一个用来试麦种,另一个试稻种,虽说是辛苦一些,可与其折腾两遍一样的事儿,倒不如直接一手做到底,也省得多些折腾的程序。”
老爷子想了想觉得可行。
“只是我听说稻米多种于江南水乡,在这块儿地头上能行得通吗?”
“当然可以。”
桑枝夏捏着小木棍飞快画出几个方向,解释说:“我去村里的耕地中转悠过,也跟村民打听了,洛北村之所以不种稻米,是因为没有水田,可水田又不是什么别处有此处无的稀罕东西,咱们要做的只是一点小小的变通。”
“祖父,咱们从村里买下的地是挨着河边的,而且还有凿出的水渠,有了这些现成的东西,咱们只要稍加修饰扩大扩宽,在秧苗需要下水田时及时放水,就能把现有的旱地改成水田。”
“我还看过具体位置,这两块地是紧挨着的,下边这块咱们今日已经搭出个暖棚的雏形了,剩下的另一个暖棚就搭在上头这块地里。”
她想了想干脆双手比出个连接互通的姿势,解释说:“到时候咱们就在上头这块地里打出个通暖风的坑道,下边距离水渠更近,用来种稻米便于来日放水,上头借助地埂的隔档,直接试麦种。”
“就先拿两块地里的暖棚试,就算是试错了,也不耽误咱们赶得上今年的春耕。”
她说得头头是道条理分明,徐三叔听了却很是迟疑。
“侄媳妇,你确定整这些花里胡哨的能行吗?”
他想到村民说的话心里就止不住地打鼓,犹疑不决地说:“我今天听到不少人嘀咕,说咱家只怕是白忙活了,折腾到底也弄不出什么花儿来,真要是这样的话,那倒不如不折腾了。”
人是贱皮子傲骨头,再娇贵的肩膀头子磋磨一段时间也能生出老茧。
徐三叔倒是已经习惯了做苦力活儿的日子,对此现在也还算是能适应,可人的性格总是不同的。
他习惯守成,偏向稳妥。
如果说正在做的事儿有不可预估的风险,那他就难免会习惯性地打退堂鼓,心里会犯嘀咕。
老爷子听完面露思索,看着桑枝夏说:“你觉得你三叔说的风险,值不值得冒?”
桑枝夏不假思索地说:“值得。”
“有风现浪方可见鱼影,风险越大潜在的收益越大,纵然是不慎试错了,那从中获得的经验和教训也是实打实的,一次不行试两次,两次不行试三次,我觉得试错是在为下一次的成果做准备,所以在我看来目前的尝试都是物有所值的。”
就算前头等着的是南墙又如何?
不用自己的铜头铁脑去撞一下,你怎么知道南墙就真的不能撞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