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地,桑枝夏突然来了一句:“昨晚的饺子有剩的么?”
宋六表情复杂地摇头:“饺子汤都没剩。”
准备的量是大,可抵不过人也属实是多。
那么多人一人碗中没分几个,那几头猪的骨头架子都被剐得溜光水滑,碗底扒拉得锃亮,当真一点儿不剩。
桑枝夏这回沉默的时间更久了些,半晌后才摁着眉心说:“确定要来?”
“确定。”
宋六忍着嘴角的抽搐说:“要是消息没出错的话,陈将军现在大约已经在路上了。”
来都来了,总不能把人撵回去。
桑枝夏忍着好笑说:“等人到了,去农场圈舍那边逮两只鸡两只鹅用铁锅炖了,再去酿酒坊那边提前拎两坛好酒出来备着。”
左右不过是吃些肉,农场里的牲畜家禽虽说因为饲养不足长得不如预期,可胜在数量大,陈将军来了一日吃两都是供得上的。
但只能是陈年河吃。
桑枝夏暗暗咬牙,腹诽道:‘这回要是也带了几千上万人来,那就不好意思了,陈将军还是回去吃自己吧。’
她这里地方小,供养不起这么多张嘴的大佛。
桑枝夏暗含警惕,难得的是陈年河也按耐住了没搞事情。
陈年河此行就三个人,带了师爷邬连和另一个副将,三人进了村就先去徐家见了老爷子。
在徐璈把陈家公子打成瘸子之前,两家的关系其实不错的,老爷子对陈年河还有半师之恩。
陈年河对徐璈有再大的不满,见了老爷子也收敛了浑身的戾气和锋芒,神态温和得像个很好说话的晚辈。
只是一开口就漏了馅儿。
陈年河要笑不笑地剔了老爷子边上的桑枝夏一眼,阴阳道:“我原先只当老爷子不会再教学生了,不成想在这村里还教出了个咬人就能掉肉的狠角色,您老这学生教得好啊。”
徐璈见识广心机深,二十岁的年纪,三十岁的狠辣四十岁的老辣,狼崽子似的一口咬住了就能要命。
桑枝夏年纪更小,见人未语三分笑,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实际上出手也是毫不留情,果决非常。
饶是陈年河对徐璈积怨不浅,在经历最近一通乱七八糟的事儿后,也不得不承认老爷子的确是教出了两个好学生。
一个更比一个狠!
桑枝夏摸鼻子笑笑也不接话,洗茶冲茶的动作行云流水,不紧不慢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雅致。
老爷子也只是把冲泡好的茶杯往陈年河的手边推了推:“这是你派人送来的君山眉,尝尝我家孩子的手艺?”
陈年河憋着火灌了一大口,惹得老爷子失笑出声:“好好的茶,到了你的嘴里竟是与牛嚼牡丹无异。”
多少年了,陈年河还是很会糟践好东西。
陈年河嘲了一句没人接话茬,吸气把憋着的火压下去,清了清嗓子说:“老爷子,我今日前来是想求您一句指点,要不还是换个清净的地方说话?”
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不适合桑枝夏在这里听着。
谁知老爷子听了却只是摇头:“不必。”
“徐家是要交到孩子们的手中的,没有什么是不能让她知道的。”
老爷子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笑道:“我早已不管事儿了,如今的徐家都是璈儿和夏夏在做主,你要说的事儿,保不齐还需要她点头了才能行呢。”
陈年河之前就派人试探过,如今亲耳听到了同样的回答,神色略异。
“老爷子不是在与我说笑?”
老爷子笑了笑转头看向桑枝夏,温声道:“丫头,你跟陈将军说说,徐家的事儿你能做主么?”
桑枝夏放下手中茶壶,勾唇浅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