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西北出了点儿变故,太子设计让人从关外北狄人手中弄来了大批兵器,徐璈从中截取了一部分,也都送到了岭南。”
“徐璈还在去年打通了一处无人知晓的关窍,帮我低价买入了一处铁矿的矿石。”
“如今借助商队来往之便,从北地往岭南暗中运了许多铁矿之产,那些矿石都被我命专人纳入秘密打造,所制出的利器锋锐,绝不比朝中出产的差。”
“父王,一切都朝着大好的形势在走,不论是兵马还是粮食银两,又或是武器,咱们什么也不缺,只要……”
“只要你笼络得住人心。”
老王爷再次摆手打断江遇白的话,欣慰道:“徐家先祖百年前跟随太祖皇帝打天下,平定四海后,又世代为皇族镇边关,累世之功,本该是随掌天下的皇族为簪缨豪贵,百世不落。”
“只可惜皇族不幸,先后出了一对为一己之私乱朝纲引外敌,忠奸不分的皇家父子,这才至徐家世代铁胆傲骨沦落至此,不过……”
“这也是老天看你我父子不易,给你的机会。”
老王爷再忍不住低低地咳了几声,不动声色地把掌心的血迹塞进被子里,强打起精神说:“遇白,你记住。”
“猛兽当以恩庇之,以情动之,以心许诺之,令其信服拥护,但绝不可强求,也不可想磨去猛兽的傲骨,令其跪伏如家犬,那又何来猛兽之姿?”
“你要敢知人善用,用者不疑,也当有雷霆手段,敢与猛兽交付真心,如此,才可成就君臣佳话,也可成就霸业天下。”
岭南正值用人之际,江遇白更是缺左膀右臂。
徐家来得正好。
有了一个徐家走在前头,京都中早已堆积无数不满的权贵世家,不乏会有跟风而向的人选。
只要把握好了时机,这天下也不愁无处可取。
老王爷掀起的眼中展露出一丝悍然的精光,一字一顿地说:“记住京都中闹出的无数笑话,也记住前人之训。”
“我蛰伏在此,筹谋多年,把路给你铺出来了,唯愿你可替我去见四海升平之景,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江遇白心头大恸说不出话,跪在床上深深地把头低了下去。
老王爷见状好笑道:“罢了,你什么都懂,我多余跟你说这些。”
“你先去忙吧,后日徐家人到了,我陪你去接。”
江遇白想也不想就说:“父王,您……”
“遇白,听话。”
老王爷强势一摆手没让江遇白多说,缓缓呼出一口气笑道:“我的身子自己知道,出去一趟还没到撑不住的时候。”
“下去吧。”
江遇白强忍着万般不安走远,老王爷靠在床头安静半晌,拉了拉床头的摇铃,不一会儿就从后头的暗室内走出了一个打扮怪异满头花白的老婆婆。
老婆婆神色复杂地看着老王爷,叹气道:“王爷,当真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吗?”
老王爷自嘲道:“大巫师,换生蛊入体,能让本王再活多久?”
“一年。”
大巫师低声说:“一年内,您行走坐卧一如常人,但夜间必受蛊虫噬心之苦。”
“一年后,药石无医,不得好死。”
“一年啊……”
老王爷闭上眼露出个释怀的笑,坦然道:“足够了。”
“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