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梅举人却说:“兄台不知,郑先生乃是小生的老师。”说着朝郑老伯行了个礼。
众人惊呼一声,王秀才更是愣在原地。
郑老伯欠了个身,回了个礼,对众人说:“之前他府上坐过几年馆。”
众人夸他教得好,王秀才嘴角扯了扯,说:“若教得好,怎的自己未曾考取?”
郑老伯:“人各有命罢了。”
王秀才:“只怕梅老爷当年若是另寻名师,还要更早考取功名嘞。”
众人都笑,簇拥着几位举人去了上座坐着。郑老伯自寻了个末尾的位置,端端正正坐着,陪着说话。人都围着举人说话,少有和他搭腔的。
何县令还请了个小戏班子,让众位点戏文来看。读书人谦虚,各自推让,谁都不先点,王秀才将本子递给郑老伯。
“这里郑老伯最年长,这第一出戏就你点吧?”
郑老伯推让,王秀才抖着戏本子:“我就替你点了吧,就来个郑云文八十岁中状元的那出戏。”
众人笑:“说错了,是范云文八十岁中状元。”
王秀才大笑:“我这嘴说岔了,但也说不得,不定郑老伯就八十岁中状元嘞。如今也快六十了吧?”
郑老伯:“今年刚五十九。”
“那也不远了,再有一二十年,就能出仕当官了!”
郑老伯知是取笑他,只说:“范云文虽是八十岁中状元,可是他的学生可是十八岁就中了状元嘞。”
一席话说得梅举人眉开眼笑,站起来又谢了谢老师。
白建章在下面坐着,看了这一场戏,对周里尹说:“我看不如请那个郑老伯来给咱们坐馆当先生。”
一个老头道:“他六七十岁了没中过,请他干什么?”
白建章摇头道:“请先生重在人品,况且他读了这么多年书,功底肯定扎实,又兼年纪大,没有进项,肯定要坐馆挣些银子的。不信你问那些秀才举人,都要去挣功名,哪有时间给你当先生?”
周里尹也点头,等吃完了饭,亲自找到郑老伯说明来意,郑老伯拱手道:
“正无馆坐,如不嫌弃,定当竭力教导。”
周里尹开怀大笑,这个先生他还是十分满意的。双方约好了时间,待学堂建成,郑老伯就搬来住。
回到村口,周里尹又碰到大外孙子。
“怎么今天又来了?”周里尹问。
这阵子,这大外孙子老是往这边跑,说什么想借钱做些生意,都被他拒绝了。他那点分红全借给他娶媳妇了,哪还有钱?
大郎笑得露出白牙:“没啥事,我娘做了点咸菜,我送点给外婆吃嘞。”
“哦,天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别摸黑。”
“行嘞!”大郎腿脚利索地跑了。
晚上,就着闺女做的咸菜喝了点稀粥,周里尹去房中翻那七份股的分红银子,准备拿出来当先生的馆费。
然而打开那箱子,红包一个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