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早了,那就不留你们了。”
雷老太君和雷太太都没什么话说。
三言两语,雷漪将这家人给送走了。
人走后,雷漪儿有些体力不支,雷老太君担心坏了,“你非要出来一趟做什么?”
雷漪儿:“我怕汀儿受欺负。”她托起雷汀的手,看到关节处都破了皮,连药也没擦。
“怎么不知道爱惜自己呢?”雷漪忽然就觉得胸口一闷,咳了两声,嘴角竟然溢出了血丝。
“姐姐!”雷汀吓了一跳。
“孽女,孽女!你不回来还好,你一回来就气得你姐姐这样。快叫郎中来!”雷老太君将拐杖戳得笃笃响,雷家上下慌成一团,将雷漪送回房间。
“你去给我到祠堂罚跪去!”
雷汀满面不甘:“做错事的明明是他们!我又犯了什么错?”
祖孙两个你瞪着我,我瞪着你,下人们一点不敢吱声。
雷老太君看着孙女那对漆黑的眼珠,里面仿佛有火焰在燃烧,那是少年的意气,是蓬勃的生气,是野蛮的胆气,是她无法抑制和掌控的志气。
雷老太君忽然间觉得自己老了,一股茫然的无力感将她缠绕住。
对峙片刻,雷汀妥协走向祠堂,“我是去为姐姐祈福,不是为了受罚!”
雷漪的病情加重了。
郎中暂时稳住了她的情况,只说要静养。慧迦真人觉得不能再拖,着手开始布置。
第二天,陈老太得知昨天太君府上发生的事情,带着云团去告辞,说要回家干农活,被雷老太君执意挽留。
“今晚是月圆之夜,我早就备好了果点,咱们一起坐着赏月,多住一天也无妨。”
陈老太只好多留了一天,到了晚上,雷老太君在园子里摆了几桌,让人送上来珍藏佳酿,劝着陈老太喝了许多。
这酒初时喝着跟甜丝丝的米酒似的,但酒劲儿极大,几杯下肚,陈老太就觉得头重脚轻,眼前人影重叠,那天上的月亮似乎都变成了三四个。
雷老太君一挥手:“陈老夫人喝醉了,扶她下去休息吧。”
陈老太走的时候,还到处找云团,雷太太只说孩子还在玩,叫她先下去睡觉醒酒。
云团确实还在玩,跟一群婢女在花园中捉迷藏。今夜圆月,银色的月光将园子照得很亮堂,花丛犹如升起一团银雾,在其中玩耍,更觉有趣。
而此时的雷汀,还在祠堂。祠堂很黑,只有一些烛光,但月光从窗户洒进来,正好照到雷汀身上,她仰躺在蒲团上,欣赏着圆圆的月亮。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想必几千年前,以及几千年后,会有人跟她一样躺在月光下,被同一个月亮照见。
“云团小姐,喝点桃花酿吧。”丫鬟捧来一杯酒,云团咕嘟一下喝下肚,然后继续疯跑。
没跑多久,她就昏昏欲睡了。
慧迦真人走来,“时间正好,快将她送到偏院去。”
此时雷漪也换上一身洁白柔软的衣裙,披着长发,坐在软轿内,被送到了偏院。
偏院是太君府角落里一个小院子,院子中间搭了一个祭台,祭台后面是正屋,屋内点了烛火,贴了许多符纸。
云团躺在屋子中间的软床上,睡得正香,脸上被画了乱七八糟的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