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惊雨忽然轻叹道:“这么多年的师兄弟,我怎会不知道你心中的顾虑?今日已不同往昔,眼下朝廷的政令已经很难出直隶省,各省诸侯纷纷割据自立,不听中央号令。你们连云寨这股强大的势力多半会成为诸侯们招揽的对象。”
风野良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钱塘城今日就不会拒绝我们进城了。惊雨,如果有一天你代表了钱塘城的官军,而我是连云寨的贼首,你会如何做?”
叶惊雨一怔,旋即笑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我叶惊雨绝对不会对兄弟动刀!”
风野良道:“假如朝廷以你爹娘家人作为要挟呢?”
叶惊雨语塞。
风野良欣然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们钢刀归钢刀,兄弟归兄弟,如何?”
叶惊雨一拍风野良的胸膛,苦笑道:“真不知道你小子哪来这么多复杂想法。行,那就兄弟归兄弟,钢刀归钢刀好了。”
沉默片刻,叶惊雨忽然问道:“你打算真在连云山上过一辈子?”
风野良摇头道:“当然不是,咱们还要灭了天域魔宫,替死去的师叔伯,师兄弟们报仇。”
“然后呢?”
“然后……继续做我的大寨主吧。不管天下乱成什么样子,哪路诸侯都不会允许我们独立存在,以后多半都是在打仗中度过吧。”
叶惊雨道:“难道你不想靠着手头势力,在朝中混个一官半职?”
风野良讶然道:“为什么这么问?”
叶惊雨悄声道:“下午我不小心听到爹和令金煌的谈话。这老小子虽然没有什么本事,却好大喜功,想要攻打定海城?”
风野良听到“定海城”三个字时想起槐江山上与天域魔宫的约定,心头狂震道:“为什么要攻打定海城?”
“你还不知道吧,那定海城虽然属于之江省,却孤悬于东海之上。不久前被弥勒军东路远征军攻占,作为进入内陆的跳板。今日退走的弥勒军便是回到了那里。”
“这……令金煌准备攻打定海城?”
“是啊。这老小子也不知哪里来的自信,想从省内其他城池调集七万兵马,然后加上你们连云寨三万兵马,跨海征讨定海城。咦,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是不是不舒服?”
“没,没有,是刚才酒喝多了。”风野良对兄弟心中愧疚,当下避开他的视线。
叶惊雨恍然道:“我明白了!你是怕令金煌拿你们连云寨当炮灰吧?你大可放心,我爹当场就表示反对,就连郭老将军也不赞同。哼,令金煌这老小子也不好好想想,那定海城防守严密,固若金汤,弥勒军虽然溃败,却也逃回去五万多人。拿区区十万军马攻打这座海岛关城,简直与送死无异!小风,那老小子若是派人前来做说客,你可千万别上当。”
风野良皱眉道:“定海城那么难打?”
“我听郭老将军说,跨海作战不比内陆攻城战,会涉及到很多以前没有碰到过的客观因素。之江省虽然是沿海大省,但自本朝开祖以来一直没有像样的水师,而定海城周围诸岛环伺,岛上要塞林立,等若天然的防御工事。如果没有充分的准备,很难让大军顺利登陆。”
风野良暗忖对于自己来说,这定海城是非打不可的。
这不仅是为了兑现对天域魔宫的承诺,更是为了目前的大局着想。
眼见弥勒军的势力在天煞的配合下日益壮大,如果东部诸省也落入天煞手中的话,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自己肩负着昔日玉皇的重任,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只要能攻下定海城,就能切断弥勒军往东的海路,把他们封死在西南一隅。
叶惊雨当然不知道风野良心中所想,他酒喝多了,当下一个翻身沉沉睡去。
耳边不断传来呼噜声,风野良却心事重重难以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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