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女儿虽然自小就聪慧,教点儿什么都是一点就通,”太太微笑着看了看兰静,“只是这太聪慧了也有麻烦,我在教她的时候省了事儿,却总要多留心注意她会不会想偏了事情,以致于走进了岔道,还好她的性情还算乖巧,到现在总算没出什么行差踏错。”
“你这话听起来象是抱怨,实则是喜在其中呢,倒让我不由得不羡慕了,”赫舍里氏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只可惜我儿子生了有几个,却偏没得一个女儿。如果我要是有个象兰静这样的好女儿,肯定也是会疼入心坎里的。”
“象伊都立这样的好儿子,有几个都是不嫌多的”太太投桃报李,也开始夸起未来的女婿了,“年方十四就已经是举人了,别说是在满人之中了,就是汉人中也是难得一见的,这也是你教导有方,说起这个来,我却是有些惭愧了,我家那个关柱,练起武来浑身是劲儿,一拿起书来就开始犯睏,说起来我们老爷现在虽然在兵部任职,但却也是翻译举人出身,真不知道这孩子是随了谁了?”
“喜武也是好事,”赫舍里氏笑笑说道,“咱们大清对弓马骑射一直是很注重的,说不得关柱将来会考个武状元回来呢。”
“罢了,我可是不敢这么想,”太太摆了摆手说道,“我也不求他能有多大的作为,只求他能不招灾不惹祸,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好了。”
“这个话说的再对也没有了,但凡是当额娘的,都是希望孩儿能如此,”赫舍里氏笑了起来,“依我看,关柱现在虽然年纪尚小,却已经奉召进宫去拜见过太后和皇上了,听说十阿哥对他也另眼相看几分,可见得他将来必是个有出息的。”
“但愿能借你吉言,”太太笑着说道,“如果真能那样的话,我不只要烧香还愿,还要摆下宴席来谢你。”
“好,这顿宴席我可是记下了,只是现下且不说儿子了,还是说说女儿吧,”赫舍里氏对太太笑了笑,然后看向兰静问道,“你既是不拘什么书都读,想来也是读过诗词的,对此可有什么心得没有?”
“夫人是闰阁之中出了名的才女,兰静虽未曾听闻大作,却也是仰慕已久,”兰静面带惭愧的说道,“只可惜兰静的资质愚钝得很,尤其是在诗词之道上,更是没有丝毫的天份,兰静也曾经试着翻过几本诗集,无奈却始终长不出哪怕是些许的慧根,虽然偶尔间似乎也隐约的感受到一些滋味,但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至于心得,就更是无从谈起了。”
“我却不信,”赫舍里氏摇着头说道,“听听你的谈吐,再看看你的举止,哪里有一丝一毫资质愚钝的样子?虽然说能守拙也是一种美德,但在我面前却是不需要如此,我既‘幼承父母之教,诵诗书之典,’自然是不赞成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夫德性原于所禀,而化成于习’,如果女子不习学的话,又如何能知德守德呢?你说是不是?”
“夫人说的是,”兰静面对着赫舍里氏看过来的眼光,再次站起身来,“所谓‘德以达才,才以成德’,这才与德之间,本就是相辅相成的。只是兰静对于诗词之道确实是无涉,并不曾瞒骗夫人。”
赫舍里氏的那一番话中,分别引用了《内训》中的两句话,兰静自是看出了她的考较之意,虽然不明白她的用意为何,但为着自己的名声着想,却是不能装做没听懂,于是就以《女范捷录》的话来应对。
“你这孩子总是这么守规矩,”赫舍里氏看了看兰静,笑了笑说道,“罢了,你说是就当是好了,快坐下来吧。”
兰静坐了回去,面上带着笑,心下却很是疑惑,这个赫舍里氏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问自己这么多问题,又跟自己说这么多话?难不成他们家看儿媳妇,还要连小姨子的品性也一并察看吗?
兰静的这个疑惑在赫舍里氏告辞之后,从太太那里得到了解答,而这个答案却是让兰静有些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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