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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进入到兴平二年七月底,经过一月时间的鏖战,逢得危急关头,吕布也放下面子数次求问于陈宫,得其施计,故而与曹操激战虽处于劣势,却相持不下。
就在这时,中原地区发生了大规模的蝗灾,从冀,青由北至南,兖州,徐州,扬州多受其影响,本已成熟的麦类庄稼,此时却遭受了灭顶之灾,飞蝗过境,余者寥寥。
原本就指望着夏收粮食以资军用的曹操,在得到原本庄稼十不余一,难以调集军粮,并且百姓闹饥荒、动乱处处消息,而正面作战之上又难以拿下吕布后。攻到濮阳近效的他,也只得无奈撤军。
“这次侥幸守住,下次还行么?”
吕布的心头,不停的徘徊着这个问题。虽然他地盘小,但蝗灾却同样影响到了他。现今总共军粮储备不足三月之用,何去何从的问题,再一次摆到了吕布的面前。
……
徐州在这次蝗灾中,受影响也不算小,受灾地区是西面原本在与曹操作战中被其攻占的任城,鲁国,沛国等郡。
恰巧这一年是刘晔全面实行屯田制,与徐州本土士族们约以“合同计划”,如今三郡之地受灾,但刘晔依旧按前时约定,在八月初决定先从州府库存中送与这些签订合同的士族们粮食,这个消息顿时让从徐州逃出的士族,以及有些少数观望怀疑,并未签订计划,使得在此次蝗灾中几乎颗粒无收的士族们红了眼。
而刘晔的作法,也明白宣示了一点——
只要与他签了文书,就一定会“旱涝保收”。
有如此明显的示例,又引发了一次争相“补签”,以及扬州,冀州部分逃难的原本徐州士族回迁后,立时拿着地契与当地郡县负责此事的官员请求加入“合同计划”的浪潮。
刘晔以他的实际行动,再一次证明了他的诚信,使原本是受损极大的一次蝗灾,却转而成为刘晔借机收拢人心,稳固统治基础的一次机遇。
福祸之事,并非注定。能够随机应变,不坐等尽是好运降临,而使坏事变为好事,这也是一个人能否成功的重要因素了。
……
“主公要建水军?”
这一日,在赵云等将再次被招来议事不久,当听闻刘晔所说意思,顿时齐齐惊讶地问道。
“不错!水军必须建立,子龙可知军中有合适之人?”
借着蝗灾之机,刘晔果断地将原本是年底付给士族们的粮食,直接便在夏季供给一次,使得徐州无论百姓还是士族都对他完全心悦诚服。现在是八月初五,刚刚忙完发粮之事的刘晔,现今便将自己筹划极久的建立水军之事拿出与众将细说。
“末将等大多为北方之人,不习水性者居多,遑论操习水军……”
赵云虽然为难,但还是如此回答,最后更是奇怪地问道:“末将以为,只需陆军强盛,则可雄据天下,主公为何又欲另令水军一部?”
现时的造船业并不发达,多为走舸小船,而如同蒙冲,斗舰这等作战利器,却是在后来水军本就发达的东吴率先研发出来。故而大多数人的普遍印像中,在只能坐上最多十五人的走舸小舰之上,除却划桨操舵之人,余下用弓箭又能为陆上作战提供多少支援?
毕竟现今是陆上作战为主,便算得一处有水路阻挡,迂回寻机越过便是,水上大规模交战此时也是没有概念的。
“围棋对弈讲究走一谋十,现实中谋略同样如此!成练一军,使其足够精锐,是需要不短时间的,而水军现时作用也许并不明显,但若加上利舰与投石器,再习练为常,可纵横于海域,则成一支可随时越过敌方正面防守,从敌之后方薄弱处施行登陆或劫掠,或斩首计划的海军,不可谓不强!此为长远之计,虽现时可能困难重重,但却不得不早为之!”
见到不仅是赵云,连同太史慈以及管亥,臧霸,典韦等人也是一脸的迷惑,故而刘晔也就详细解说道。
“某将故居于海边,水性倒是通得,只是水军操练之法却难以通晓,实需主公为之指明。”
太史慈现在是统率骑兵作战的副将,主将便是典韦,他只听刘晔稍作解释,立即便眼前一亮,敏感地觉察到这个可从水军转化为“海军”的分部,极有可能将来会一家独大,成为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
他见其余众将皆是默然不语,知道他们都是不太识水性的,对于水军这个陌生的兵种自然更是敬而远之了,立时便出言道。
“子义所言正是,末将倒有一语补充,于东海之上,却也有不少结成一团之海贼,多则上千人,十余条船,少则百余人,三四只小船。其人多趁夏秋之际登陆沿海进行劫掠,自有专人进行分工,或有作斥侯放哨者,或有专职作战者,亦有只进行来回运输者,可算为完整军队布置。若其能……”
徐州境内的东海,广陵沿海郡县,往时遭遇劫掠也不在少数,故而即使临海,徐州也是真正需要处处防守的四战之地。
臧霸久处于琅琊,对于这些与黄巾和山匪属于“同道中人”的海贼,也是极为了解的。最后一句他不用说出,众人也知其意思,却是招安了。
“宣高所语确实有理,然而这些海贼属于穷凶极恶之辈,多与沿海一带士族百姓有极深仇怨,或者是遭官府通缉,故而沦落为贼,虽其属于经验丰富,熟悉海路情况,战斗力可观,但却弊端明显,需得主公三思。”
这种军事会议,文臣方面也只有陈群这位大主薄能够参加。对于臧霸的提议,他却是直接指出其中不足之处,供给刘晔作参考了。
“昔时我等是为黄巾贼子,人人恶之,主公亦不见得嫌弃,此等海贼应也有身不由己之人,为何不能依主公先时之法,择其中可用者?”
陈群是正统的士族,而管亥是纯正彻底的黄巾出身,不会因为他们同属于刘晔手下心腹就改变这个事实,同样也改变不了他们不对路的状况。文臣与武将在大多数情况下意见相左,这也是正常情况。
见到陈群话语中未必没有对他们这等出身不好之人鄙视之意,管亥当然冷讽出声。
“子智等是从青州而来,与徐州本地士人并无太多矛盾,当然无碍。然则东海贼寇横行十余年,又岂会少了纠葛?”
刘晔就在跟前,陈群当然也不会表现得太过,只是平淡的反问道。
“不用争了!”
见到好好的一场分析献谋,便可能演变成为两人较劲争辨的无用功,刘晔直接打断了两人谈话,而是作出结论:
“子智与长文所语,并非是不能统一。面对沦落为贼之人,‘只诛首恶,去其瘤毒’便是可行之法。然则行招安之法,未得首领同意,又不可能成功。故而先全数招揽,然后视其表现,若能弃恶从善,则既往不咎,若仍旧胡作非为,则数罪并发,严加处置!”
“同样,若行招安,自身却也得有些实力,如此方能让对主有所忌惮,故而成军之事亦得先行。至于如何训练,便先择军中水性良好者,再于走舸之上习惯水上行走,习练拉弓引箭,舟上格斗等等。此等是为基础项目,是最简单,却也是最难的。只需将这些训练妥当,则以后再得良将以及经验丰富之水兵指引,很快便可成为战斗力!诸将皆有任务在身,便由子义兼任水军校尉,先负责此事,汝可愿意?”
一席话说得众人皆是点头应是,最后刘晔便发布了任命,而问于太史慈道。
“能为主公分忧,是末将之荣幸,慈愿受职!”
太史慈立即作礼回答道。
“宁为鸡首,莫作牛尾”,实际上,大多数的武将也是渴望如同赵云一样,能够有独当一面,自己决定行事来发挥才能的机会。何况水军之议,在稍微有眼光之人看来,都会知道其之前途并非只是小小“鸡首”,若能发展顺利,极有可能便是另外一部与骑兵,步卒并立的强势兵种呢?
“今日所议之事,大略如此,时候不早,便散了吧!子义且随我同车归家,有此细节再与你交待,至于任命印信便待明日发放吧。”
刘晔以这句话结束了这次例行的一月一次军事会议,随即便领着太史慈出外归家而去。
……
“此等分行两地之局面,还会持续多久?”
当夜,望着那半缺的明月,刘晔想到了自己在幽州的妻儿,顿时有些感慨。
有兴建水军之事,刘晔注定在年底之前,却是很难返回幽州,对于两个儿子的周岁礼,以及养子郭淮九月的出师礼也是不能到场,可谓亏欠良多。
但是,现今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幽,徐两州的四面是敌形势,也使得刘晔若不小心谋划,极其遭遇灭顶之灾。据有人口众多,兵精粮足的二州风光无限的同时,也潜藏着步步的杀机。
为了长远之势,而暂时亏欠家人,刘晔无从选择……
……
距离郯县直线距离九百里的濮阳。
“主公,还是听从陈军师之劝,借曹操忙于应付各处饥荒动乱之时,吾等弃了濮阳,便投徐州而去罢!”
面对吕布劝说这话的,是他的亲戚兼同乡下属魏续。
魏续是极受吕布信任的,高顺训练而成的“陷阵营”平时便由他带领,只在战时才发还给高顺。张辽是属于“少说话,多作事”的类型。如若吕布不问,他是很少发表意见的。
“容吾再思……”
虽然吕布在进军兖州,强势争夺天下时,曾经认为真若遭逢败绩,他可以很洒脱地再如前时奔波三年,往投四方诸侯。有貂蝉以及陈宫先后与刘晔的亲近关系被挑明后,更是觉得后路够宽,可以放心一博,不胜则可轻松投于刘晔手下。
可真正事到临头时,吕布犹豫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与俭难”。
同理,吕布尝过了大权在手,几乎尽掌一州权势于手的滋味后,再想起若投刘晔,凭着对方的强势以及对他的了解,只有安心为将一途的结果。
心中一股不甘心的感觉快速而自然地升起,想到这里,他将目光转向了手下能力最强的两人——张辽,高顺。
不无期望地问道:“文远,子泰以为如何?布尚有机会否?”
“回禀主公,前后三日间,又搜得城中士族欲与曹操报信文书数封。”
“明公三思,以曹操手断,平息动乱并非极难,若再一股作气而来,吾等何以集军粮,可以抗大军?”
高顺与张辽先后淡淡地说出这番话语,然后便闭口不言,他们很清楚吕布的性格,若其能听得进去,只需关键点出便可,若不能听,多说便是徒费口舌而已。
奔走出长安时的吕布,是拥有五千骑兵的,与曹操争战前,也有四千骑兵在手。
而反观曹操只有一千五百左右骑兵,为什么吕布会如此被动,几无还手之力?
士气!
吕布属下骑兵有两部份组成,大多数是并州而来,余下的是吕布归降董卓时西凉军中补充。但无论是并州还是西凉,他们跟随吕布多则近十年,少则七年,又随同南奔北走,转行之地不下万里。
远离家乡,水土不服,多生疾病,年龄偏大,得不到良好照顾的马匹极易生病等等。
在攻占兖州过程中,他们一鼓作气,士气极旺,故而能够帮且吕布在一月之间便攻得兖州只剩下三座城池。
但在随后锐气丧失,又未得到足够的奖赏也提升士气,后来被吕布调集于濮阳防备袁绍夹击,此地虽然是平地,但黄河由此分流两股,湿气极重,令生长于北方的他们难以适应,战斗力再降一成。
前线败阵,处于众敌环伺之下,种种相加情况下,士气还能剩得几成?
故而,当吕布信心满满的调集自己的雄厚根本与曹操争战时,惊讶地发现不仅曹操早有准备,自己骑兵之战斗力同样没有先前纵横关中,中原之地那等威势……
在丁原手下十年,却一直屈身于主薄文职,只有在需要时才会教他领兵作战。不见得是多有识人之明,在这等情况下,不甘于寂寞的吕布杀其投靠董卓,他并不觉得自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