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让厨下做些准备,再去告诉桂枝,之前我让她准备了一些东西,让她去拿来。”李湘雨喘息片刻,又问,“云帆在外面吗?”
“云帆在。”门外云帆应声道。
“你去前院,让孟管家在堂下准备一下,这个礼,要让进同看到。”李湘雨虽然病重,但事无巨细,她都想到了。
“是,夫人,我这就去。”云帆应声离去。
歪在床头歇息了一会儿后,李湘雨在桂枝和柏香的帮助下重新更衣、梳妆。敷了厚厚粉,又用了些胭脂敷面,才掩住满面病容,但整个人的瘦弱的衣袍都宽大许多。可是她心情很好,在她心里,这是装扮给进同看的。
梳妆完毕,桂枝、柏香扶着她缓缓来到前院。桂枝想抱她过去,她不同意。这或许是最后一次,在这满是记忆的宅院里走过了。
堂上白烛高擎,灯火闪烁,李湘雨先进去,拜过云家列祖列宗。
“云家列祖列宗在上,云家人丁单薄,云家罪妇李氏不能为云家诞下男丁,只有一女云姝。而今老爷先去,我命也不久矣,可怜我儿孤苦无依,云家门楣无依。幸有老爷至交好友严世真到访,我欲使云姝认严世真为义父,待我去后,眉儿有人照拂,也使云家门楣得以承继。此乃万般无奈之举,望云家列祖列中恕罪,望我夫进同泉下有知,护佑眉儿平安长大。”
言毕,上香,便请严世真入内。
严世真进来也上了一炷香。
“鄙人严世真,云进同之友,”严世真说不下去了,顿了顿,方接着道,“得蒙云弟妹信赖,将幼女云姝相托。我严世真在此起誓,今日收云姝为义女,日后必竭力照顾云姝平安长大,为进同贤弟照顾好这唯一的血脉,不负进同贤弟和弟妹的委托和信赖。”
李湘雨滚泪而笑,朝殿外招招手。
云姝跨进门槛,给云家列祖列宗和父亲上香跪拜。
起身后,看看李湘雨,李湘雨对她笑笑,示意她给严世真献礼物。云姝回身,从紫韵手中接过衣帽,在严世真面前跪下,奉过头顶。
李湘雨道:“这是我为眉儿准备的孝敬义父的礼物。请严兄收下。”
严世真接过礼物,放在旁边的小桌上,扶起云姝,又从怀中拿出一只式样古朴的云纹的银镯,上面还有镶嵌两颗小小的红色宝石。
“此乃家母留给严某的祖传之物,本是让严某赠与发妻,但严某半生未有婚配,今日将这银镯赠与义女云姝,以表相护之心。”目光从云进同的牌位转到李湘雨面上,“希望进同贤弟与弟妹能够放心,严某必不负所托。”
说罢将银镯给云姝轻轻戴上,用力一握,将大小调到正适宜云姝的小手腕。
云姝跪下叩头道:“多谢义父厚赐,眉儿日后必尽心孝顺义父。”
严世真对云姝和蔼道:“快起来。”说着伸手,将她扶起来。
云姝立住身子,回头看李湘雨。
李湘雨这一番操持本是拼命坚持,眼见礼成,再也撑不住,带着一抹放心的笑,眼前一黑,歪倒下去。严世真眼疾手快扶住她。
“桂枝!”严世真喝道。
一时间云姝、桂枝、柏香、紫韵都冲过来。孟管家和云帆毕竟是男子,干着急,也不能上前做什么。
桂枝打横抱起身子轻的不行的李湘雨,在严世真诊过脉后,抱着李湘雨,在众人的簇拥下回了卧房。
因为李湘雨忽然晕厥的缘故,云姝本来认真准备的年夜饭,也都没能好好吃。
云姝安顿好李湘雨,让桂枝给家里的丫头仆人分发了加了份额的红包,让她们自行去吃年夜饭,自己则静静守在母亲床前。
严世真蹲下身子,望着云姝,轻声道:“眉儿?”
云姝张张嘴,“义父。”
严世真点点头,“去吃些东西吧,你母亲这里我来看着。”
“不,我不饿。”云姝可怜巴巴的望着严世真,“义父,我母亲她还好吗?怎么还没能醒过来。”
严世真伸手抚了抚云姝的丫髻,就如往日云进同那般。云姝却给抚得泪珠滚滚而下。
严世真从袖中抽出帕子,为她拭去眼泪道:“你母亲今日累着了,药已经熬上了,再晚点,你母亲就会醒过来了。你听话,先去吃些东西,不要让你母亲再为你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