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歌跳下车,整整衣衫道:“我说的,你要记住了。这不仅是为了你们云家,也是为了你以后的前程,目光要放远点。”
张元狗腿道:“小的谨遵教诲,还望黎公子以后多多提点。”
黎歌还要说什么,却突然提起袍子,撒腿就跑。心道:该死,跟这家伙说话忘了时辰。
他要去往权力的顶端,他要洗刷被人俯视的屈辱,他想要云姝在自己的照顾下一直都那么快乐无忧。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做到!读书,要在书中读出一个乾坤!
云姝回到正房内室,见柏香在廊下晒太阳,问道:“母亲在休息吗?”
“夫人刚才睡下了。”柏香小声道。
“我进去看看。”
柏香帮她打开帘子。
雕花木床上,覆着厚厚的青底白牡丹锦被,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里面躺了个人。母亲这段时间瘦的厉害,整个身子在被子下几乎显不出身形。而今她紧闭双目,眉头轻蹙,面色比前些日子倒是好些了。
云姝伸出手,想抚平母亲蹙起的眉头。又意识到母亲病中睡的轻,唯恐被自己给弄醒了,便缩了手。心道:好些了就好。满足一笑,悄悄退出去。
午后的阳光总算给这些日子添些暖意,不再冰入骨子里。云姝伸个懒腰,坐在廊檐下,开始想事情。眼下有三件大事她需要有序着手:
一是母亲的病。自己也找不到比严伯父更好的大夫了,母亲的病就要全权拜托给严伯父了。想来,以严伯父与父亲、母亲的交情,应该是不会推辞的。但是这件事,不可托大,自己一定要亲自请求严伯父帮忙。这是最最重要的事。
二是家中之事。母亲病重,家中之事不能再亲力亲为,自己一定要尽快把各类账目、事务弄明白,理清楚,从母亲手中接过来,好让母亲安心养病。想来有孟管家和桂妈妈,应该没有大问题。
守好母亲,守好这个家一定是父亲所愿意看到的。把这两件事做好,她便可以抽出时间去读书了,这也是遵循父亲的期望,也是第三件大事。
可是她不知道,计划是远远赶不上变化的。她的前路,再不会如之前那般惬意安然。但是现在,坚强的云姝理清眼前的问题后,对同样守在门外的柏香道:“柏香姐姐,母亲身子弱,不可令屋里炭火冷了;你在这里照顾好母亲,不可使母亲身边离了人。”
“小姐放心吧,我会寸步不离的守着夫人。”柏香道。
云姝点点头,“桂妈妈呢?”
“应该是与孟管家在商议年节之事。”
云姝拍拍手站起来,“这件事,怎么能少得了我来拿主意呢?”又回头对柏香交代道:“我下午就在家中,母亲这边有什么事的话,就去找我。”
“是,小姐。”柏香道。
云姝朝款步走来的紫韵招招手,紫韵快步来到跟前,“小姐,什么事?”
云姝笑笑,“吃好了吗?”
“小姐费心了,我吃好了。”
“走吧,我们去找孟管家。”云姝起身道。
“好的,小姐。”
云姝刚迈开步子,又停下。
“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做。秦师傅要回家一趟,你去账房支一百两银子给秦师傅做盘缠,还有以后三个月的束脩一并封好。年下了,不可使秦师傅空手回去。再去安排马车,明早秦师傅启程时,送秦师傅回去。”
“好的,小姐,我这就去先去账房,再去安排车。不过,小姐对牌呢?”
“嗯,是了,对牌。”云姝在身上搜了搜,“对牌应该在孟管家那里,我们还是先去找孟管家吧。”一边迈步,一边自言自语,“管家这件事还是挺麻烦的。”
“小姐只是还不熟悉,慢慢熟悉下来就好了。紫韵相信小姐的聪明才智。”紫韵安慰她道。
“是吧?我也这样觉得。”云姝咧嘴一笑。
李湘雨这些日子常觉困乏,可也睡不安稳,不大会儿就醒了。隐隐约约听到门外云姝在门外一本正经的交代事务,半是欣慰,半是心疼。
听着云姝走远,李湘雨道:“柏香。”
“哎,”柏香赶忙进屋,“夫人,您醒了。”
李湘雨点点头。
柏香扶起李湘雨,殷勤道:“小姐刚才来看你,见您睡的香,便退出去了。这会儿找孟管家议事去了。”
“嗯,你去把那炕桌搬来,再去拿笔墨纸砚台过来。”李湘雨吩咐道。
“夫人,您还在病着呢,等好了再写信吧,或者等小姐忙完回来,让小姐来代笔。”柏香劝道。
李湘雨摆摆手,“我有分寸,你去拿来吧。”
柏香只得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