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回来?”
“晚上吧。午饭和药我会让云宝送到你房间里,你要好好吃。”
云树絮絮叨叨交待好所有的事情,才带着云奇与云藏出了门。
小丫头的事,云树还是认真向秦掌柜赔了礼,毕竟人是秦掌柜用心安排的,结果,他前脚一走,后脚江雨眠就把人烫成那个样子。
东家亲自致歉,秦掌柜自然不会因为一个丫头闹意见,还提出要把人接回去,省的还要东家把本来就不够用的人,拨去照顾那丫头。
云树身为女子扮男装,昨天毕竟扒了人家的衣服。这件事还是要处理好的,不然那丫头的清誉,她的名声,都会受到影响,她还要好好想想。云树便以严世真医术高明,方便为那丫头医治为由,将人留住了。
接下来,按照一路走来的流程,了解藏书阁的日常经营。期间,忽然想起给江雨眠裁衣的事情,便让秦掌柜的推荐了裁缝,送了过去。
无丝竹之乱耳,唯案牍之劳形。云树揉着疲累的眼睛从账簿中抬起头,天色已近黄昏。
身为大东家,云树本不必这般亲力亲为,可是他要想全面了解产业,就必须自己上手,同时她也希望这样忙着,不必去想余宏离开的事。回去时,她甚至带了一摞账册回去。
赏着苏州城的晚景,云树缓缓而归。云宝正在门前焦急的等着她。
云树跳下马,“出什么事了?”
云宝上前牵住马,“辛先生与严先生刚回来不久,辛先生喝多了,把在门廊下等您的江公子当成余公子,上手就教训,江公子又有些发作,将门从里面反锁了。”
“我义父呢?”
“严先生在给辛先生敷药,江公子把辛先生的脸抓破了。”
云树快步进了院子,在江雨眠门前,停滞了脚步。身侧是江雨眠因惊恐发作而紧闭的屋门,后院是因师兄出走而终日伤心的师父,犹豫了一息,云树还是抬脚先去了后院。
辛坦之犹醉着,却是又气又怒又心痛的用结实的拳头砸桌子,茶杯茶壶都被惊跳起来,不过他却被严世真按住,清理伤处,涂药。
“师父,树儿回来了,您还好吗?”
云树满怀歉意,这都是江雨眠第二次弄伤师父了,虽然这次是师父喝多了先发酒疯,而前院那个,也不是个正常的。
“树儿,你是师父的好徒儿,前院那个孽徒!你快替师父去教训他!”
“师父,他……”云树很为难……
“眉儿,今天做事还顺利吗?”严世真递给云树老父亲慈和的笑脸。
云树心中一暖,好在,义父是个正常的。“很顺利,这一路都做熟了,只是具体内容稍有不同罢了,眉儿能驾驭。”
“树儿,你有没有听到师父的话?”辛坦之见两人说话,把他给忘了,桌子上的茶杯、茶壶、药瓶子又开始起舞。
“啧?你这脾气,还不许我同眉儿说两句话了?我都陪你这老酒鬼逛了一天,整整一天都没见我家眉儿了。”严世真抱怨道。
“你们父女俩,欺负我一个老头子!我算是看透了!我……”辛坦之竟红了眼眶。
云树忙道:“师父,您别生气,我现在就去前院为您出气!现在就去!”
“去吧,这里有我,好好替你师父教训那小子。安慰老人家受伤的心灵。”严世真冲云树眨了眨眼睛。
云树退出来,让小丫头煮了醒酒汤,才折身去看江雨眠。
江雨眠的屋门被反栓,云树拍门也不开,好在窗子未拴上,她便从窗子翻了进去。
屋里已经一片漆黑。
云树摸索着点了灯,里外找了一遍,却不见江雨眠的影子,便将桌边囤积的蜡烛全点上,屋子里灯火通明,终于在窗子与书桌之间的角落找到缩成一团的江雨眠,头发衣衫全乱了,脸上又多了通红的掌痕。
云树单膝跪在他面前,柔声道:“你还好吗?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江雨眠还陷在巨大的惊恐中,他什么也听不到,只是嗅到那救命的气息靠了过来,他只想抓住,抓住,再不放手。
云树猝不及防的被他扑到身上,紧紧抱住,口中语无伦次,“云树~云树~云树救我……救我……”说着竟啜泣起来。
云树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急要推开他,却被江雨眠救命的呼唤给止住,犹豫了一下,轻轻拍拍江雨眠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云树在这里,没事了。”
江雨眠抓住救命稻草不撒手,云树被捂出一身汗。过了半天,看他啜泣声收了,人也不抖了,云树小心的去掰开他的手,江雨眠却惊的一把推开她,“你是谁?”人又缩回墙角。
云树猝不及防,一下坐到地上,摔的屁股生疼。“云爷不是枕头,你怎么能把云爷扯来又摔去?”
“云树~你回来了云树?”江雨眠无神的眼睛微亮,伸手去摸索。
云树托住他的手臂,扶他站起来,为他整理衣服。“敢情你刚才没认出来云爷?”
离开暗角,江雨眠脸上的伤愈加清晰,云树闭了口。
江雨眠抓住救命稻草,整颗心放了下来,惊惧退散,在云树掰开他的手前,疲累又惊惧已极的他,在安神的气息中,睡过去了一瞬。云树掰开他的手将他惊醒,条件反射一把推开近前的人,不过神志清醒了过来。
“对不起,我没照顾好你,又让你受伤了。我师父他前些日子也遭到很大的打击,饮酒度日,他是喝多了,认错了人,才会对你动手。我替他道歉。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