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歌不想眉儿把他父亲母亲得罪个精光,只好把事情揽过来,走到了这一步,他也退不得了,就让眉儿怪他吧。
“书,我都带来了,在院子里。”
云树掩不住面上的痛色,他是迫不及待!云树一眼都不想再多看他,声音微哑道:“云宝!”
云宝应声进来,“爷,有什么吩咐?”
“去查验一下院中的书,看看黎公子是不是都退回来了?”
“是。”
“孟管家!”
孟管家捧着账册进来,“爷,账册在这里。这些年,节日、诞辰,还有会试前,给黎公子打点,送给黎大人、黎夫人的银子,一共五千一百两。”
“黎公子来还钱,你与他结账吧。”云树眼也不抬道。
焕梨又捧了盏新茶进来,奉于云树,换下那盏被喝尽的。
孟管家道:“是。”面对黎歌道,“不知黎公子想要怎样结算?现银,还是银票?还是,您要先对对账?”
直到今日晚间回来,他才知道,眉儿这些年往他家中送了这么些银子,他才能无忧的在学宫读书,结交朋友与名师。他能考中,眉儿有一半的功劳!父亲明明什么都清楚,还那般逼迫他。
今日他来做这恶人,亲手斩断与眉儿的所有情意,父亲说为了黎家,他必须这样做,可是他为什么非要去做个不仁不义之人,才算对得住黎家的养育之恩?进京这些年,养他的不如说是云家,不如说是眉儿,可偏偏他姓黎!他要为这个姓氏负责,他要担起这个姓氏的所谓的责任!
“状元郎?”孟管家提醒了一句。
“眉儿,我现在没有银子还你,我,我是来给你打欠条的。”黎歌语气弱弱道。
云树不理他,自说自话道:“我准备了很多年,我什么都准备好了,我还从江南请来了名家,为婚礼助兴。今天他来了,但是一切都用不着了……我觉得,我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好浪费啊……”冷着眼上上下下刮过黎歌的身子,“要不然,我从你身上赚回来?”
“你想怎么赚?”
“要不要我去问问李家小姐?看看在她眼里,你这新科状元,值多少银子?反正,她觉得你这新科状元很好玩,抢去玩玩也不错,她要是银子出多了,你正好还可以用来办婚礼;她要是出少了,说明你魅力不足!”
“眉儿,你非要这样羞辱我吗?”
“这话又不是我说的!我拿你当宝,人家拿你当玩物,你爹觉得你跟着她才更有前途。你又不瞎,谁在乎你,你不知道吗?”云树忍不住声音撕厉道。
黎歌红了眼睛,哽声道:“我知道。”
黎大人听的心一惊,他一直以为李小姐是倾慕他儿子的!明知道歌儿有婚约,还去皇帝那里求了圣旨指婚!“你什么时候听李家小姐说这样的话了?”
云树冷笑,“怎么?老黎大人也想亲耳听听?”摇头又道,“你不行,李家的门槛,你够不到,只有你那个儿子才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蓝的很悲伤,是不是,黎大人?”
黎远芬好歹混了这么多年官场,混到了礼部员外郎的位置。今晚,被云家的这个小丫头搓圆捏扁了奚落,偏偏无力反驳。自己理亏,那小丫头话难听,理却也不错,求人,只能忍着。
云宝从外面进来,“爷,院中的书核查完毕,无误,无损毁。”
“知道了,搬到书房去吧。”
云宝退出去。
“状元郎婚礼要请戏班子的吧?不如把这个交给我。节目都准备好了。云爷要开歌舞坊,借着状元郎的婚礼,若能一炮而红遍京城,云爷赚些银子,也好补了这些年的亏空。”
“放心,我既然答应退婚,就不会在你的婚礼上胡闹,那些节目,都是为我的婚礼准备的。”
“好,我答应。”
“口说无凭,立字据吧。”
“好。”
“孟管家。”
“是。”
笔墨纸砚很快端上来。云树的名字与黎歌终于写在了一起,却不是在婚书上,而是在字据上,多讽刺!
云树用这一字据,直接将那五千两银子抵了。她心里清楚,如果不动用儿媳妇的嫁妆,就这父子俩的俸禄,能还到猴年马月。只有一百两,她要黎歌用俸禄还上。
黎歌想起了眉儿写的那六尺厚的,他的名字,心中更是愧疚。
写好字据,一式两份。
收好字据,云树再度拿出那个玉佩,“我的铃铛呢?”
黎歌从怀里掏出来,玲珑剔透的小小铃铛,每晚读书时都攥在手中。
孟管家重新研好墨,“黎公子,请。”
黎歌执笔,写到“男婚女嫁,各凭自由,两不干涉,此系两愿,各无异言,恐后无凭,立此为据。”他的手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