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舞女笑道:“云爷议事去了,您倒是有闲情雅致看歌舞,看来和云爷关系不一般呐!”
“我倒觉得,你和银子的关系很一般啊!”江雨眠玩弄着手里的一锭银子道。
那女子笑道:“爷有银子,自然什么都是好说的!”回身道,“寒露,接客啦!”
江雨眠将银子抛过去,找个位置坐下,茶茶水水陆续端出来,琴弦丝乐也叮咚叮咚响起来。
红袖招终于像个歌舞坊了!
雅间内,云树盯着白月道:“昨晚我喝多了,信口胡说的,月姐姐还是忘了的好。”
白月淡笑着给云树倒茶。“云爷这是说什么话?我这人呐,病的时间长了,脑袋容易糊涂了,记性也不好,已经记不起云爷昨日说了些什么。”
“我会如昨日的约定,将余款付清,但我说过的话,我希望您一句也不要外传。”
“将这红袖招转给您呐,也是看云爷您人好,不然我也不会要这么低的价格。”
“我知道月姐姐是为我好,我希望月姐姐答应我的请求。”云树恳求道。
白月笑容更淡了,自己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云树第一次见有人喝茶的姿势这么好看。
白月淡声道:“对待负心之人,何必这样宽容?”
“他不是有心负我。”
“可他还是负了你。”
“重点是,我一点也不想毁了他。”
“或许给他点教训呢?”
“我已经把事情了结了,不想再掀起任何波澜。”
“你不伤心吗?”白月笑容惨淡,“你不伤心,昨晚就不会喝的酩酊大醉,什么都跟我说,还哭的泪人儿一般。”
云树面色有些僵,“不伤心是假的。可还是那句话,我一点也不想毁了他。”
“你怎么就那么傻呢?”
“月姐姐,我求你了。这件事真的对我很重要,希望您一个字也不要外传。”
“你为什么不愿意毁了他?那样岂不痛快?”
“我与他自幼相识,他能走到今天,我懂得他的付出,这其中也有我寄托的希望。他为了我,能在祠堂里跪上三天三夜,直到体力不支大病一场。我觉得,这些年在他身上用的心思,也不算是白费了。”
“那又如何?最终还不是剩下你一个?”
软求无用,云树迂回道:“月姐姐怎么就知道,我找不到更好的了呢?”
白月闻言秀眉一挑,“你能找到比状元郎更好的?”
云树脸不红心不跳,大言不惭道:“万一我嫁个皇帝呢?如果我想的话。”
白月掩面笑道:“你可真敢想!”
云树道:“天下男子那样多,怎么就非他不可了?我有大好年华,干嘛非抱着那一棵树不撒手?那不是跟他过不去,是跟自己过不去!”
白月听的愣住,她没想到这个年纪不大的孩子,想的可比她通透多了。是啊?干嘛为了那一个负心人,而跟自己过不去?
云树见她面露犹豫,再接再厉道:“我母亲临终前,就希望我能多看看这天下的万象,不要像天下大多数的女子一样,只困在后宅。如今,我有这机会了,我为什么不去多走走,多看看?有那么多事可以做?为什么非要为一个男子堵住自己的路?”
越说,心里越敞亮,云树接着道:“我可以有自己的路的路,月姐姐,你也可以,我们可以一起让红袖招的生意再次红火来!我们可以的!”
白月笑了,“我小看你了!”
“不,是世俗让女子容易小看自己,现在我们想明白了。”云树的脸上的郁结之气难得真的散开了些。
白月道:“好吧,我答应你。”
“谢谢月姐姐。”
白月张开手臂,“过来,月姐姐抱抱你。今天还没好好哭一场吧?终结一场情事,哪有那么容易?你这孩子,什么都自己扛,姐姐都心疼你。今晚,就在月姐姐怀里哭吧。”
白月的年龄比李相雨还大上几岁,但吃的是以色侍人的饭,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年华匆匆老去,更显晚景凄凉。云树叫她为姐姐,她是喜欢的,这个懂事的孩子,她是喜欢的。
云树无处倾吐的委屈被这个懂她的人轻易勾出来,眼泪立时就滚了下来。
白月起身来到云树身边,将她揽入怀中,“好孩子,姐姐懂你的委屈,哭吧,总要好好哭几场,才能淡忘。”
云树无声的眼泪,在白月的开解下变成了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