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霜年纪也不小了,有相好也算正常,可是青天白日就做这等事,终究有些不妥。白月虽想说她两句,可是病重之中,心有余力不足,正要再往前走时,忽然听到了熟悉之极的声音,“霜儿,嗯,嗯,霜儿。。。”
“唔,盈郎,我,我好,还是她好,嗯。。。”
“当然,是,你!她都那么老了,嗯,她若死了,正好,嗯,正好成全你我!”
清霜又喘又笑,“那,嗯,这红袖招就,嗯,是我们的了,啊。。。”
室内动静愈大,白月已经听不见了,她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如一片轻羽,落地无声。
再醒来时,那个人衣冠楚楚,带着“深情”坐在床边,“月儿,你醒了?”
回想起昏倒前听到的声音,白月只觉得眼前人恶心已极!但她还是忍住了,没有发作。
沦为舞女都是身世悲苦之人,白月深知这一点,所以待红袖招的众舞女都很好,尤其是她最看好的清霜。清霜是她一手带出来的,舞艺比寒露还好上一些,是红袖招真正的头牌。
她一直尽力关照的人和她以为最心爱的人,在她病重之中,做出那样的事。这红袖招中的人是都不知道吗?她根本不信!是都想着她快要死了吧?她不知道还有谁是可信的?她病成这个样子,那对狗男女要弄死她是很容易的,反而还能对外说她是病死的!她绝不能教她们如愿!
服侍她的小丫头曼儿在人贩子手中,打骂之下病的奄奄一息。人贩子舍不得为一个眼看就没用的小东西花钱请大夫,便任由她病着。若是命硬,缓了过来,就接着卖;若是缓不过来,死了,再丢去乱葬岗喂野狗。
怀着身孕的白月心地更是温柔如水,想着为儿子积福,便将小丫头曼儿买了下来,还请了大夫给她用药医治。也是曼儿命硬,大夫死马当活马医,竟然将她给救了过来。
本来曼儿是照顾她的小儿子,儿子病夭后,曼儿便在她跟前照顾。此时她才意识到,曼儿已经好些天没在跟前照顾她了。若说这红袖招还有谁值得她多出一份信任,就是这个不满十岁的小丫头了。
她谎说想念儿子,要他去将儿子的遗物拿来。
楚盈见她并未计较他所做的事,只以为她病重,走到那里已是不易,累昏过去,并没有听到什么。他做样子,跑了一遍又一遍去拿儿子的遗物给白月,但白月总说不是她要的那一件。楚盈终于被她给折腾的耐不住性子,将一直照顾他儿子的曼儿给叫了进来,让她找。
曼儿捧来了白月为儿子求来的百家布,一针一线缝制的百家衣,哪怕这样苦心孤诣也没有留住她的儿子。她哭的不行,小丫头曼儿拼命抱住瘦弱不堪的她,笨拙的安抚着她。
楚盈见她哭个没完,终于不耐烦的以为她熬药的名义出去了。
白月本就病弱,卖力的哭了半天后,几乎抽干了她浑身的力气,但是时机不易得,她抓住曼儿的手问:“我能相信你吗?”
“是主人救了我,我的命是主人给的,主人尽管吩咐,曼儿拼了命也会做好的。”
看来这小丫头并不是不懂楚盈和清霜的那些苟且之事。
白月颤悠悠从枕中掏出几张银票,“带着银票去天涯镖局找赵当家的,就说我有事要委托于他,让他带几个人来,这是定金,事成之后再付另一半。这件事你要偷偷去办,不要让任何人知晓。”
曼儿揣了银票,“我一定小心,主人等我回来。”
白月费力的点头。
曼儿刚出去就被楚盈拦住,“你这是要去哪里?”
曼儿红着眼眶道:“主人想念小主人,要我去买小主人在世时喜欢的糖人儿回来。”
楚盈想她一个不满十岁的小丫头,翻不出什么浪花,便让她走了。
曼儿走后,白月缓了半天,挣扎着起来,坐到了妆镜前,镜中的自己就像一只干枯的鬼。她歇歇停停给自己换了新衣服,挽了最简单的发髻,又画了淡妆,努力想掩住一脸病容,歪在床头等曼儿。
楚盈再进来时,见她病中还起来装饰自己,心中一惊,以为她这是回光返照!面带哀戚之色,忙过去抓住她的手,“月儿,你怎么起来了?”
白月忍住恶心,“躺的骨头疼,想坐坐。”抽出手,摸摸自己的脸,“我还好看吗?”
“好看!在我心里,月儿永远是最好看的!”楚盈满含“深情”道。
白月淡淡道:“我们好久没有这样静静的坐着,你看我,我看你了。”
“有了儿子,你全心都在儿子身上,哪里还记得我?”楚盈的话语里有一丝掩不住的抱怨。
白月心中一痛。是自己疏忽了他,他才会与清霜苟且的吗?可是何至于盼着她死?白月按住心口,眸中泪光盈盈,“你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