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云树语中的内容,就连说话的那种睥睨天下的语气都让人吃惊不小。申思尧惊了,完颜沧月真的许她上阵?!“你?你待如何?”
“等着看就是了。”云树向云天摆摆手指,云天知意的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给卓渊。
卓渊面色沉重看云树,云树道:“些许盘缠。就此别过。愿我们,不再相见。”如果相见即兵刃相对,还是再也不见的好。
吃完糕点的云昭正细致的用小帕子擦手指,听到母亲的话,冲卓渊挥挥手,“不见了,卓叔叔。”
卓渊面色愈沉:云树是信了他的话,才南下,可这后果,于赵国,于云树,怎么看都是伤害,而他就是那个失败的“挑唆者”……
云天见卓渊呆呆愣愣不接手,便将荷包放入他手中。
申思尧有些回过味。自那日后,云树再也没唤他“思尧哥哥”,今天更是只称“他”、“你”,话也尽是对卓渊说的。意识到他与云树的幼时情谊,经此一战凋零殆尽,心里忽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分别之后,卓渊与申思尧车马舟船不停歇,半个月后,这二人满身风尘相扶相携进了临安城,家门都不进,直接奔赴宣德门,进了宫城。
一路尾随的云岳这才恨恨的咬着牙,折身回去。
云岳并没有注意到在他转身时,将阖的宫门后忽然扑上一道黑影。
卓渊与申思尧进入宫门后,背后巨大宫门一点点合上,因着他们任务失败而带来巨大的压迫感,使申思尧不由止住步子,回身观望,目光穿过宫门投到御街的远处。转过身的云岳仍显一身风尘狼藉,宫城脚下的这等褴褛之士倒是有些显眼,且带着几分熟悉。
申思尧激动之下,折身扑到了宫门前,几乎确定了那人是谁。
申思尧转头看卓渊。
卓渊本是扶着些申思尧的,被申思尧的行动带的也禁不住停步回身,他也看到了云岳的背影,明白申思尧眼中的意思,却下意识的后撤了一步。
申思尧当机立断拉住身边的羽林卫,“那个衣衫褴褛之人,看到了吗?”
羽林卫吃惊的顺着申思尧手之所指看了过去,点了点头。“看到了。”
申思尧亮了他的身份牌——侍卫司都虞侯,连吼带吓的叫那名羽林卫脱了衣裳,换了他的衣裳,去跟上御街上那人。
“卑职正在当值,无法离开。”
申思尧简直咬牙切齿道:“事关真国细作!!!”
若不是他形同废人,会用得着别人?他的上司侍卫司副都指挥使卓渊心志已折,也几乎是个废人了!此行折损所有人马、据点,寸功未有,还给临安城惹下大麻烦——看云树行事、语气,那不是吓唬他二人的任性之语。
那羽林卫为难的看向自己的上司羽林卫左中郎。
羽林卫担负保卫临安城的职责,左中郎念及卓、申二人刚从北地归来,对细作敏感,都虞侯既有所警,他若不予理会,那后果却是他不愿担的,便点头同意。
云岳顶着一身比卓渊和申思尧更加风尘狼藉的形貌,在街巷间辗转,最后,进了一家名叫“云客来”的客栈。
客如云来,确系云家产业,不过后来被赵琰接手了。如今这长江以南的所有云来客栈,藏书阁都是赵皇帝陛下的私产。
那羽林卫确定云岳在此留宿,便回去汇报消息了。
从御街过来,云岳总觉得身后有尾巴,绕来绕去抬头看到云来客栈,直接进去了。
见尾巴暂退,云岳利落的改换了容貌,翻窗出去了。好一番溜达后,他进了一家名叫“十美”的珍宝阁。这间珍宝阁看起来普普通通,却没少收纳南逃的达官显贵出手的珍宝文玩。十美,拾美,拾来的美物,既是店家拾来低价的美物,也有不少客人来次挑选那些流转的美物,多方得利,实乃“十全十美”的生意。
云岳揣着牌子,被伙计领到后堂见掌柜,挑开帘子正看到云宝一副和气生财的笑脸从账本上抬起。数年未见,云宝竟还蓄起了长须子,圆润的脸庞,眉眼含笑,当真一股和气生财略染风雅的掌柜模样。
“这位客官……”
易过容的云岳将牌子递到了云宝鼻子下。
云宝接过牌子看了,才晓得眼前这人是谁,顿时两眼泪汪汪!
云爷从宣城回来后,给了他和云藏还有其他几个有些经商头脑的云云各一笔银子,就把他们丢到江南去做生意了——边做生意,边打探宋均的消息。
他来到临安城,好一番考察后,决定做这十美珍宝阁的生意——既方便与达官显贵接触,多了解些消息,也是利润丰厚的生意。
几年过去了,银子他是没少赚,也听了一些宫廷秘闻,但云爷想要的消息却迟迟打探不到,云宝很惭愧,云爷都几年没理会他了。这回,家里终于来人了!
云宝冲出柜台,死死抱住云岳,“兄弟,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