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树威严喝道:“辱骂主帅!诋毁陛下英名!诋毁太上皇英名!再加上试图动摇军心……”扬手“蹭”的一声将刀全拔出来,雪亮的刀锋一面映出云树的脸颊,一面映出众人的嘴脸,而后向下一挥,利落的削掉了帅案的一角。
众将领终于认清这把刀的形貌,他们都很熟悉,熟悉到震惊!因为这是完颜沧月的佩刀!!陛下竟然将生死相伴的佩刀都赐给了这人!!!
佩刀对于军旅之人的意义,没有人比他们更懂!他们中的任何人,就连赵副帅都没有这样的殊荣!震惊之下,这些人终于都闭了嘴。
云树用帕子擦着刀,沉声向赵拓道:“依军规,该做何惩罚?”
赵拓也有些愣怔:云树这姿势,这语气,这浑身散发的威严,像极了完颜沧月坐镇的样子!但他马上收回臆想,这不是一个将领闹事,是一军帐的将领,在他的默许纵容之下闹事,且犯了禁忌。
赵拓含糊道:“初犯者,领一百军棍以儆效尤……”
云树拧眉道:“我怎么记得,军规云,‘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谓构军,犯者斩之!’而这只是怨怼主帅的惩罚……”
赵拓怔住:云树对自己都够狠,她又怎么会轻饶他人?现在众将领目光都投到他身上。
赵拓倒是能屈能伸,软了语气,赔上笑脸,还吊着一条膀子给云树倒了杯茶,“云帅三思~这些军汉平日闹腾惯了,有口无心。我担保他们绝无冒犯云帅之意!”
“是吗?”
“是的!”
“本帅怎么觉得,还是被冒犯到了?”
赵拓目视云树:得饶人处且饶人,她自己都是个女人,还在这里细究什么军规?
“还请云帅念在他们初犯,从轻发落。”
“从轻啊?”云树摇头,向众将领道:“那你们可知罪?”
刚才还骂的热火朝天,这立时让他们低头求饶,真有些耿直的莽汉子低不下头。
最后,在赵拓和稀泥下,顺着梯子下的将领每人领了一百军棍,低不下头的几个,每人领了两百军棍。若胆敢再犯,立斩不赦!
赵拓刚要松一口气,云树道:“赵副帅竟然胡编军规,糊弄本帅,又该做何惩罚呢?”
正长袖善舞,巧舌如簧的赵拓噎住。
云树道:“赵将军冒着被惩罚的风险也要庇护众将领,本帅还是很喜欢你这个人的,然军规不可废,就略作惩戒,也一百军棍!”
众将帅见庇护他们的赵将军都要被这小子给打了,借势又要闹。
完颜沧月真会给他找事,让他伺候这个能折腾的祖宗!赵拓咬咬后槽牙,忍住怒火,劝住众人。“末将愿意领罚。”
“那就好。”
然而挨打时,赵拓与众将领终于明白云帅的区别对待!一百军棍下去,别人都背染鲜血,唯独赵拓就像被棍子“挠”了一百下,挠痒痒那样,“挠”了一百下!立时明白过来,被云树“耍”了!
这小个子云帅能一字不差的背出军规,却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轻饶了他们!这帮汉子虽然莽,能做到将领之位又怎么会真傻。就连赵副帅中了一箭之后,都放弃了本来可能到手的元帅之位,主动站队!他们闷头苍蝇一样往前冲,再看那几个挨两百军棍的兄弟。。。血淋淋的教训摆在眼前,众将领的脑子都清醒了许多——好汉不吃眼前亏。
众人在外面受刑时,云树在帅帐内细细打量那个进帐以来就静默无声,垂手而立的将领——翰勒疆。
翰勒疆年纪与云树相仿,他个子高拔,肩宽腰壮,身材顺溜,历经风吹日晒的古铜色面皮上嵌着并不出彩的高鼻深目,与其他真国人相较,那五官形貌皆是的普通组合,却极耐看,一双眼睛看一切事物都显得淡淡的,再加上常常沉默无声,在人群中很容易被忽略。
这一日在那群吵吵嚷嚷的将领中人群,除了有意沉默的赵琰,翰勒疆的表现也显得鹤立鸡群——宏哥哥竟还送来一个熟人!
翰勒疆不是感知不到这份注意力,他依然波澜不惊,只是在看到完颜沧月的佩刀时,一直淡淡的眼睛亮了亮——这女子果然懂得主子,这把刀在军中的威慑力几乎堪比圣旨。
众人皆出去领罚,帐中仅余翰勒疆一人,巍然而立。
“你?”云树道。
翰勒疆微微粗犷的嗓音应道:“末将是云帅的亲卫统领翰勒疆。”
云树定定看着翰勒疆,翰勒疆沉静的面不改色。直到外面沉闷的一百军棍将尽,云树才开口,“去给众将领处理棍伤,然后带他们来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