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遂自然是看到合身伏在地上的夕霜,她后脑勺的头发有一簇白色,看着很是碍眼。他缓缓蹲下在她跟前,手掌按住她的后背心,当是回答水魄的话:“我还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好像是和谢安在在一处的,他人呢?”
水魄收拢起翅膀,蹲在了韩遂的身边,看着他没有问缘由就把灵力输给了夕霜,那些到了鸟嘴边的骂人话,这会儿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了。韩遂表明不知情,夕霜哪怕牺牲自己要救人,也不能怪罪他的。水魄安静下来,等着韩遂的下一步举动。
韩遂深知夕霜的体质,不敢一下子给她太多灵力,只能用缓慢的速度,不断地输入:“她已经有了日月花枝镜,照理来说不会伤得这样重。你们和人动手了?”
“没,没动手,她就是为了救你。”水魄连说带比划地把先前发生的都给韩遂说了,它始终是跟在夕霜身边的,看清楚韩遂要把出问题的谢安在带到安全的地方去,然后谢安在身上炸裂,两人一起受伤。夕霜把谢安在救下,而金瑶主动要求去救的韩遂,一人一兽从眼皮子底下失踪,再见到时,就是身处无凝烟之中。金瑶一副完全忘记的样子,而韩遂被红色的菌丝束缚在防护罩中,夕霜只能出手。
水魄的语速极快,韩遂当然能够听明白。他的手始终没有离开过夕霜的后背心,水魄一口气说完,见他也没个反应,不免又着急起来:“你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相信,你不会骗我的。”韩遂说得很自然,“夕霜饲养的灵物,不会骗我的。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中间那一段,我想不起来了?我完全不记得是怎么进来这里的,你说有一种红色的菌丝在源源不断地吸取我的灵力,供养此处。我这会儿一点感觉没有,好似只是就地睡了一觉。”
“你是说,你被吸走了这么多的灵力也没有感觉!”水魄说什么也不信,它和夕霜一起是亲眼目睹的,韩遂被菌丝吸取地奄奄一息,否则夕霜不会记得火上浇油一般,“你再试试,有哪里不得劲吗?”
“哪里都很好,所以我才奇怪。”依照水魄的话来分析,受伤很重的人明明应该是韩遂,怎么他没事人一样,反而是救人的夕霜人事不省,“这些可以暂时先放在一边,把夕霜酒醒再问问,别是你疏漏了什么,没有说清楚才会这样。”
水魄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我说的简单扼要,哪里不对了!”
韩遂腾出另一只手来,准确地摸了摸水魄的脑袋,低声笑道:“夕霜把你捡回去,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我知道你一直是护着她的,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你做得很好了。”
水魄刚才一副怒气冲冲的喷火模样,被韩遂的手掌一摸再一夸,整只鸟石化了,不动不吱声了,乖巧地任由韩遂把它脑袋上生气翘起来的羽毛给捋平了。
“我相信你的话,这里如果是无凝烟的话,那么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皆有可能。我说要救醒她就是要救醒她,没有其他的意思。”韩遂的手掌仿佛是黏在了夕霜的后背心,把她的身体慢慢从地上托起来,“她的脸扑在地上不好。”
夕霜虽然没有恢复意识,已经勉强能够坐着,韩遂时刻观察着她的动静,有微微的风吹过,他觉着那簇白发格外碍眼,想来夕霜醒过来之后也不会喜欢,他并起双指,顺着发际线一滑,把那簇白发剪断了。
水魄看着白发消失在风里,舌头动了动,没有说出反对的话,夕霜醒过来什么也不知道,其实也挺好的。年轻的女子爱美,要是被她得知后脑勺有一簇白发,不知会介意成什么样子了:“你不说,我也不说。”
韩遂一下子听懂水魄话中的意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水魄赶紧地点了点头,这人真是知情识趣,也难怪夕霜对他始终牵肠挂肚,念念不忘,一看他受伤,比自己受伤还要紧张。
“你刚才怎么会说,我是假的?真真假假的,我不信你的这一双神眼会看不出来。”韩遂在眼帘上点了两下,“夕霜变得比过往机敏许多,也是因为你赋予她这方面的加持,对不对?”
“我知道你是真的,可夕霜很不对劲的。要是见你昏迷不醒,她肯定是要救你的,可她的神情,她的做法,完全失控了。”水魄认真回忆了一下夕霜当时的所作所为,“她就像是要把自己赔进去一样,有什么在控制着她,或者说把她的情绪给放大了。”
“应该就是这个结界特殊的存在。”韩遂松开手掌,夕霜的身体坐着晃了晃,仿佛是坐不稳的,可左晃右晃,摇摇欲坠地还是扎根一样坐在了原地,“她是灵力消耗过大才会这样,她做了什么,是不是不停地催化自己的本命镜,才会把自己弄得这样狼狈。”
要知道本命镜是一柄双刃剑,既能够为镜主提供加持和战力,也需要同时消耗掉镜主体内大量的灵力。若是镜主修为不错,这点消耗很快能够修复弥补。可是夕霜的情况很特殊,她的本命镜并非自身炼化的,而是苏盏茶顺手送的,换句话来说,夕霜的修为跟不上日月花枝镜的发展,加上她另外还收养了两只灵物,对她的身体俱是压力,而搭救韩遂这一举动就变成了压弯夕霜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