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背后的人将她带到这里来,难不成是想要跟她在这里种瓜种豆种田种地?
那背后的人,总不可能是一位乡下老农民的。
隐士高人的几率更大。
但隐士高人,为什么会偷跑进杜家,把她给偷出来了?
心头百般疑惑而不得解,扛着她的那男子也没闲着,推开竹篱笆的院门,将她带进院子里。
院子里的葡萄藤下摆有一张座椅,男子身子墨绿色的衣服躺在其中,若是不注意根本没发觉他的存在。
扛着陈沐沐的男子将她放到地上,恭敬对着男子的背影说道:“主子,人带来了。”
墨绿衣服的男子闻言终于转过身来,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陈沐沐,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男子应了一声,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偌大的院子里,便只剩下墨绿衣服的男子和装昏迷的陈沐沐。
两人俱不说话,空气里有瞬间窒息一般的沉默。
良久之后,男子轻嗤一声,率先打破沉默:“我知道你没被放倒,地上那么凉,你究竟要躺到什么时候?”
不被发现时候只能委屈自己躺着,如今已经被发现是装昏迷的了,陈沐沐便懒得装了,睁开眼睛从地上爬起来,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我醒着的了?”
“从进院子的那一刻起。”男子答道。
也对,习武的人对呼吸等细小的声音都很敏感,即使她刻意将呼吸放轻很多,也还是被人一眼看穿。
这就是习武跟不习武的人之间区别。
想通这层面,陈沐沐便不觉沮丧,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才方将那男子仔细打量一番。
古代盛产美男,陈沐沐也见得多了,但面前这男子,并不属于美男子的范畴。
年纪约莫在三十出头,五官沉稳而平凡,属于丢到人群里也找不出来的那一类型,但男子有一双沉静锐利的眸子,即使不说话,那双仿佛看过无数世事有过沧桑阅历的眼睛,也能给人一种如同被泰山压顶的压力。
这是一种久居上位,极有手段和魄力的气势。
而气势养人,明明很平凡的五官,却因为有气势的加成,让人不觉有种臣服和仰望的错感。
当然,这种气势对于陈沐沐来说没有特别强烈,在这样的目光下,她依然从容淡定坐着。
男子不开口,她便也不说话,敌不动,我不动。
男子见她特别有耐力,又沉得住气,终是无奈摇了摇头,率先打破沉默:“知道我把你带过来为何吗?”
“不知道。”陈沐沐答得非常干脆。
男子怔愣了一瞬,有些哑然道:“小姑娘,有点小聪明是好事,但过于耍小聪明,就不讨喜了。”
这话陈沐沐可不乐意听,当即哂然怼了回去:“你这人还真有意思,咱两萍水相逢素未蒙面,你一句话就将我撸了过来,一副我欠你十万八万的样子,但问题是,老兄,我认识你吗?我可欠你什么了,要你这么折腾?”
男子见她回怼,顿时拧起眉头:“你不认识我?”
“废话,你以为你是天神下凡还是皇帝老子,全天下的人都活该认识你?”确定来者不善之后,陈沐沐也不打算跟他讲和了。
如果不能善了,她凭什么委屈了自己。
陈沐沐的回怼言辞太犀利,男子一脸无语,沉默了少许,才沉声说道:“我叫杜飞宇。”
“哦。”陈沐沐应了一声,还是没什么反应。
男子嗤然:“报上了名号,你又在杜雅西那里呆了几天,莫要告诉我你不认识这个名字。”
人她不认识,名字倒是熟悉的。
陈沐沐点点头:“认识。”
说着话题一转,“但认识你又如何,不认识你又如何,我一个小老百姓,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没折损到谁的利益,我怎么就招惹你老人家了?”
说到这个她就心塞。
在外做生意的人,素来是多个朋友多条路子,多个伙伴多点道行,杜飞宇作为江北一带的大亨,她陈沐沐原先还想着结交呢。
如今看来,想都不用想了,她跟杜飞宇已经闹翻了。
“没折损到我老人家?”杜飞宇哂然,“别的不论,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混入杜家来,还欺骗我姑姑,成为她的女儿?”
陈沐沐闻言,一个白眼差点就飞了过去。
“原来你在意的是这个。我就说当雅西夫人的女儿会有麻烦,果不其然,说曹操曹操到。”
陈沐沐心里也挺郁闷,“你以为我想认这个从小就抛弃我的生母么?你既然是杜家的家主,耳目众多,那我和雅西夫人到底是谁认谁,您心里该有数的吧?怎倒倒打一耙,不敢去找我母亲算账,只拉我这小女子来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