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梁氏摸摸自己的脸,又看看儿子,不再言语,低头吃饭。
饭后,天色也黑了下来,各人洗漱收拾完毕,何大伟一家三口在东屋温馨融融,何梁氏坐在炕上给家人缝纫贴身衣物,何大伟带着儿子学识字,何大妮独自一人在自己西屋整理私务。
何梁氏一个没见识的家庭妇女不足为惧,叫何大妮一直放心不下的是那个不知道此时身在何处的何家长子何小强,万一哪天他跑回来逼家人要钱,自己身上这点钱恐怕都难以幸存,所以何大妮在屋里四处转悠寻找能藏钱的地方。
屋里家具只有可怜兮兮的一张炕、一张方桌、一张炕桌和一个盆架,再没有其他大型木质品,她带回来的衣服都是直接叠放在炕上的。
此趟回家何大妮只带了二十余两的零钱,除了几吊铜钱外,其它的都是几分几钱的银角子,每个银角子换成铜钱也就几百文不等,一个荷包就全部装下挂在脖子上贴身藏着,只要抢走荷包她就立马变成无产阶级了。
何大妮在屋里转来转去,思索着藏钱的法子,最后真让她找到了一处地方,就是炕脚位置与墙的夹角地面,何大妮在那里找到个鼠洞。何大妮悄悄出屋跑厨房找了根通灶膛的铁棍回来,捅了捅那个鼠洞,确认里面没有老鼠也没有虫子什么乱七八糟的生物,又伸手摸了摸,里面挺干燥的,而且内部空间也大,老鼠真是钻墙打洞的好手。
何大妮解开衣领取下脖子上的荷包,从里面拿出几个银角子,缩小荷包的体积好顺利通过洞口放进洞中,还特意塞到边边上,这样就算有人发现了这个鼠洞,也看不到洞口荷包,更想不到鼠洞里藏了十几两的银角子。
藏好了钱,何大妮心安了,掏出手帕把炕上那几枚银角子包起来放到枕头底下,这些钱足够用到过年了,就算那何小强跑回来强行要钱,给他就是,不会太心疼。
一夜好睡,次日天微亮起来,梳洗完毕,何大妮带着何小杰赶早市买菜,回来后早饭已经做好,水缸也是满的,小磨子洗得干干净净地放在厨房屋檐下。
早晨总是忙忙碌碌的,时间过得特别快,吃过饭洗了碗收拾了厨房,何大伟从何梁氏手上拿了些钱去梁记药铺抓药、何小杰去街上找小伙伴玩、何梁氏在屋里继续做针线、何大妮回屋换了身干净衣裳,等着外公家来接的马车。
巳初不到,也就是辰时末的时候,一辆蓝布马车来到何家院门前,身材魁梧的车夫下车唤人,何大妮与何梁氏分别出来迎接,核对来者身份后,何大妮与继母道别,上车走人。
这次车子走的更远,经过了昨天祖父一家所住的街道,继续往北走,拐进一条宽街,两边的屋子藏在高大的围墙后头,大门都很普通,就是两扇门板,没有多余装饰,稍不注意就会忽略过去,而街边出现的小巷其实是两户之间的空隙,何大妮透过车窗看到,对外祖家的家境有了一定了解。
不知道走了多远,因为这条街上家家户户的围墙都差不多,看久了视角疲劳,何大妮只感到车子匀速走了一段后开始缓缓减速最后停了下来,这才知道自己到了,在左右车窗张望了一下,发现杨宅在右边,门房上的跑出来迎接。
“表小姐到了,快扶表小姐下车。”
随话音落下,车帘子掀开,一双手从车外伸进来,何大妮倾身上前,随对方的搀扶稳稳当当地落了地。
“表小姐,快里面请,大家都等着您呢。”门房上的热情地领着何大妮上台阶跨进大门。
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从影壁后头绕出来,看到何大妮急忙上前,门房上的也就顺势把何大妮交给了这位老人家。
“表小姐啊,好多年没看到你了,想不到贵伯还能再看到表小姐,表小姐想必都不记得贵伯了吧?”老人亲热地拉着何大妮的手往影壁后的二门走,“昨天老爷回来告诉大家说表小姐今天要来,大家高兴坏了,一大早就起来做准备。来,到后头荣养堂去见见老太爷和老夫人,还有你舅舅舅母表兄表嫂和表弟表妹都在那里等着你呢。”
何大妮由着这位自称贵伯的老人带着自己经过一道道穿堂门,一路上她都没说话,静静地听着贵伯讲些家中境况,再想到昨天拜见祖父一家时的情形,两相一对比,外公家这一路的迎接就足以显示对自己的重视。
贵伯带着何大妮终于踏入了最后一进院子,早在院子里候着的丫头有的进屋禀报,其余的纷纷迎上来,簇拥着贵伯与何大妮进正堂。
何大妮迈进正堂,又随贵伯和丫头带领,往内堂走。
隔着一道珠帘月门,何大妮看到里面坐着一大群人,才刚经过月门进了内堂,尚未来得及看清正堂布局摆设和亲戚们的脸,这一群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呼啦啦地围了上来,当中两位银发老人迎过来一左一右将何大妮抱在中间,嘴里“心肝心肝”地叫着。
何大妮知道这两位就是自己这具壳子的外祖父母,虽然跟自己没关系,却受这气氛影响,何大妮想起自己前世的家人,也不禁露出悲泣的面容。
边上的亲戚们劝了一阵,哄住了老人家的情绪,扶着二位老人回到暖榻上坐好,丫头拿来蒲团,何大妮跪下恭恭敬敬地给长辈磕头。
磕完头,杨珏上前扶起何大妮,领她到外祖父母跟前,两位老人笑呵呵地各塞了一个大红包给何大妮,红包入手就摸出来里面装的是银锞子,沉甸甸地少说有几两重。
何大妮道过谢,又随舅舅杨珏见其他诸位亲戚。
先是见了舅母,舅母娘家姓方,是个面目慈祥温柔的女人,她给了一个份量更重的红包,但当她的手与何大妮的手交握的时候,何大妮发现舅母的手有些粗糙,手指、指根和手心上都有茧,根本不是养尊处优的少奶奶,倒像是干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粗活。
那些茧子很软,是干粗活结了厚茧后又没再干了,茧子渐渐脱皮软化,最后留下一层软软的角质层,但再不能恢复成原来的细嫩肤质。何大妮也是干过粗活的人,一摸就知道,她不禁怀疑外祖家是不是也过过一阵艰难的日子,不然以这样的家境,儿媳妇又怎会有这样一双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