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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是死了吗?”这是陈进醒过来的第一个念头。他的眼前一片漆黑,想要动弹也动弹不得,想要叫喊也叫喊不出,“天!这……这这不会是下地狱了吧,这被绑得大麻花似的,是要下油锅吗?”他心中刚闪过此念,就被人踹了一脚,心中大惊,无声地呐喊:“我是好人!我不要下油锅!”只是想到电脑里隐藏的200多个g,不禁有些心虚起来。
这时只听有个女人的声音骂道:“你这色胚,死一万次也不足惜,若不是有人出大价钱保你性命,此刻还能聒噪?再不老实,割了你那物事下来!”女人说话的腔调十分古怪,陈进从未听过,却偏偏能听得懂。原来不用下油锅,却是要割他的“物事”,陈进浑身一凛,哪里还敢动弹。一会儿女人又道:“你小小年纪就学得那么坏,不如让姊姊去了你的祸根,以后做个谦谦君子可好。”陈进不知真假,心中大骂:我动时你要“割物事”,现在不动了你又要“去祸根”,不知这恶婆娘是什么人,也不知这是什么鬼地方,整蛊表演秀?Cosplay吗?他正自惊疑未定,忽然觉到一股锐利的寒意在身体表面游走,自脸颊,到脖颈,再到胸口,小腹,最后停在了“物事”那处,他凝神感觉,稍微一怔,瞬间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我去,她玩真的!陈进的身体像是只过油的虾子猛地一缩,生怕慢上一点“物事”就没有了,然后拱起屁股像条大菜青虫似的蠕动起来。大青石的表面本就光滑,下过雨后更是滑不溜手,陈进蠕了半天前进不到半米,被女人轻轻一拉,就给拉回原地。刚一撒手,他又以更快的速度开始蠕动,快到边缘时又被勾回,如此两次三番,女人也不阻拦,就像猫儿玩弄捉到的老鼠。陈进心头冒火,一句“士可杀不可辱”直欲脱口而出,只是他嘴被堵着,想脱口也脱口不了,那副“悲壮”的神情反而更加惹笑。他正自无计可施,忽听女人高喊:“何人!”一阵草木的婆娑声响,便有另一个声音道:“姑娘何人,来管七雄的事?”恶婆娘和声答他,二人你来我往说了不到几句却打斗起来。陈进更是惊诧,对他们的讲话自是无心去听,在心中想:“难道是拍电影吗?不,是梦,一定是梦,真正的自己一定还躺在家里乱如狗窝却无比温馨的床上。陈进,快醒过来,你上班要迟到啦,扣工资呀,炒鱿鱼啊,你妈喊你回家吃饭啦!”他掐着自己,但耳旁传来的声音越发的清晰真切。倏忽打斗声止,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欲竖耳听个仔细,忽然又被人横身抄起,还未反应过来,那人已展身提纵,几个起落,竟似御风飞了起来。陈进如坐过山车一般,两耳呼呼生风,他虽目不能视,也感觉到世间万物都在脚下飞快后退。那人挟着他先是不断改换着方向,然后开始朝着一个方向疾行,如此不知过去了多久,直到冷风吹得他周身冻僵,胃里翻江倒海,才感到那人的速度渐渐放慢下来,再行一段,就隐约听见有稀落的人声。那人随即改换姿势,将他驮在后背,又悄然慢行片刻,最后至一僻静处,才将他于地下放平,又除去他身上层层裹覆,将布团自口中取出,眼上的黑布一扯。陈进又惊又喜,一肚子的疑惑正想开口相询,忽觉后脑一痛,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陈进幽幽苏醒,费力地睁开眼睛,入目恍然是座宽敞堂皇的大帐,帐篷中央有一面帷幕隔断,他便躺在帷幕里侧的矮床之上。陈进以前去内蒙旅游住过蒙古包,这个帐篷看起来却大不一样,帐中摆放一张长案,长案左侧是木牍竹简,右侧是剑架甲胄,上悬一面铜镜,前置袅袅焚香,环顾四周,触目的陈设装饰皆是古意盎然。陈进回想历历遭遇,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自己误打误撞进到了哪部电影的拍摄现场,如此情景,更加印证了他的判断。他所在的城市旁就有个颇具规模的影视城,只是不知自己是如何来到了这里。不过看来剧组已经发现了自己,用不了多久就一定会有人进来赶他滚蛋。这其中自然有很大的漏洞,但对于一个自小到大都在安稳平常中度过的人来说,已经是最合理的解释。什么,神话?童话?拜托,自从十岁那年没有接到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这种事陈进就不再信了。
想到此处,陈进安下心来,只是浑身酸软无力,于是便想:“好,我便再躺在这里,等着人家赶我滚蛋。”精神稍一放松,就觉得腹中空虚,汹涌的饥饿感接踵而来,他不知自己睡过去多久,直似这辈子都没这么饿过。这时,帷帐之外忽然飘来了郁郁肉香,旋即脚步声响,有人低声细语地问答了几句,便进得帐来。陈进一听有人进来,条件反射地闭眼假寐,心里又骂自己:“陈进啊陈进,你也就是个**丝,既已准备好了滚蛋,怕得谁来?”随即便睁开眼,见一个丫头扮相的女子手提食盒走了进来。“丫头”也不看他,走到一张长案旁边,蹲身将食盒放在地上,取出食物样样置好。陈进本想唤她,小姑娘却自有一股认真专注的劲儿,仿佛她正在干的便是世上最重要的事情,让人不忍打扰,尽管那只不过是打开食盒而已。陈进举目凝视,好似面前在直播一部拍摄极为考究的古装电影,虽然他也看不出究竟是哪朝哪代。“嗬,肯定是大制作,看这布景,这氛围营造,连龙套演员的演技都这么好。”陈进吞吞唾沫:“待她走了,我便不管三七二十一来个风卷残云,先安抚了‘肚肠君’再说。”小姑娘放好了东西果然离开,却只是走出几步,略一迟疑又折身回来。她向陈进看了一眼,陈进好奇她要干吗,忙又闭眼。小姑娘这才伸出纤纤二指,从一盏鼎中拈起块肉,迅速放进嘴里,她一边咀嚼,一边连指尖残留的汁液也吮个干净,两只眼睛月牙弯弯,脸上满是实在的满足。陈进一时看得呆了,不知为人还是为肉,他重重咽了口口水,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小姑娘蓦然瞪大了眼睛,看向陈进,发现陈进也在看她,顿时一惊吓得身瘫体软,把一整鼎的肉食都打翻在地。哎哟,可惜,陈进暗叫一声。小姑娘惊惧万分,伏在地下打起了摆子。
“……”陈进刚安慰她,却发现颈间缠着麻布,竟是发声不出;略一起身,眼神轻扫过铜镜,身体就死死地钉在原地。曾几何时,陈进以为自己已从荒唐的噩梦中完全苏醒,而现在那些不甚清晰也不愉快的记忆却又一下子涌入他的大脑。但纵然是在他被卡车撞倒在地时,在被绑成大麻花受人威胁时,在被人夹着半空翻飞时,他也没有现在害怕,也没有现在震惊。诚然,镜中人非但不丑,还是一个长相颇为俊美的少年,但陈进却好似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这人是谁?陈进用力揉了揉眼,又不死心地举起手臂,摸摸头发,拍拍脑袋,镜中那人也照样揉眼,举手,摸头发,怕脑袋。陈进突然头痛欲裂,骤然之间大脑像是凭空挤进许多陌生词汇:长安君、赵王丨丹、赵惠文王、威太后、左师触龙、廉颇、蔺相如、戚氏、安考……无数个记忆碎片在他脑海中盘旋,无数短情景演绎,虽无法连接起来,前因后果不甚清晰明了,却如同亲身经历过一般,亦梦亦真,搅得头昏脑胀,连他本来的记忆也稀释了。
刚刚那一下动静颇大,便在陈进发呆的功夫,已有人入得帐来,人还未拐过帷幕,先是一声九转回肠的呼喊:“公子,我儿——”紧接着抢进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一把将呆立的陈进揽进了她酥软温热的胸膛。
陈进呆若木鸡忽的心中却闪过一道惊雷:辣块妈妈,不会穿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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