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翼俯身轻轻抚弄容澜瓷白的面额,低头落上一吻,正待转身,衣角被人揪住。
“今天禁闭就结束了,之后我想回老家探亲,跟你请个假,顺带也替我哥请了。你看在我命不久矣,让我死前看看父亲再回来为你卖命吧!”
重翼盯了容澜半晌,转身离去。
“容烜已经在门外等着接你了。苗南路远,你反正也不热衷为我卖命,一路上走慢些。”
容澜望着重翼离去的背影,略失血色的两片薄唇弯出弧度,这个人倒是和他一样,心到宽处自然带了冷漠,不是寡义薄情,只是凡事都不强求。
“大哥!”
那日容烜去尚书阁接容澜回府,惊闻皇上下旨降罪,关了容澜禁闭,他整整一月不见弟弟,眼前容澜就像刚被放出笼子的小鸟儿一样扑腾到他身边,他心里又疼又软,忍不住伸手就搂了容澜在怀里,“小澜,这户部尚书咱不做了,太危险,你身体不好,大哥本就不赞成爹,非要你接任。”
容澜窝在容烜身前,他的个子其实一点不矮,却怎奈容烜体格太高大,两人整整错了一头还多。
容澜挣不开容烜的怀抱,只得抬眼道:“哥,这大门前搂搂抱抱的多丢人。户部尚书我是不打算做了,你放开我,我有话和你说。”
容烜低头看他,没放手,而是臂上用力将弟弟抱进马车,语带冷意:“小澜,你告诉大哥,皇上除了罚你面壁,还为难你了是不是?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人抱着也更清减了!”
容澜浑身只有箭伤未愈,刚才被容烜猛地一搂,压到肩膀伤处,此刻面白如纸,却不愿让容烜知道他莫名其妙中了一箭,连忙转移话题:“大哥,我想去南疆老家待一阵子,听说那儿山清水秀,气候温暖。王太医说,对我的体寒很有好处。我已经向皇上告假返乡,连同你的假也一起请了。”
“大哥都依你!只要你能快点好起来。”
容烜说着要为容澜暖手,容澜却是手指一缩,躲开,“哥…你别总这样爱护我,我怕我会舍不得离开你。”
容烜脸色骤然一沉,“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容澜眨眼,他不让容烜为他暖手,纯属手指被扎,一碰就钻心的疼,他怕露馅只得躲开。
容烜皱眉:“父亲临行南疆为我说了门亲,要我年内成家、另立府邸。”
容澜一听脸上乐开了花:“这是好事呀!我走前说不定还能喝上大哥的喜酒!”
“走前?!”容烜联想容澜上两句说的“离开”,忙抓着这两个字急问:“你要走去哪儿?小澜,是不是你的身体……大哥不会让你走的!你绝对不会有事!”
容澜扶额,一时嘴快说错话,这误会可大了!偏偏他还难以解释。
“呃…哥…我头晕,我睡一会儿。”
容澜装睡,哪知真得睡了过去,而且还一觉睡到第二日一早。
当容澜起身去到前厅见着厅中场景,忍不住感慨,他的大哥不仅温柔体贴,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务实派。
“小澜,你醒了?”容烜放下手中清单,迎上容澜将他轻轻按在桌前坐下,“先吃点东西,你昨日睡了一天,饿了吧?”
容澜点头,一边吃早粥,一边看容烜忙来忙去张罗远行的置办。
按理说,这些东西有管家容实就够了,可容澜身体不好,从京城到南疆又路途遥远,一应物件容烜不亲自过问一遍,总也不放心。
药自然是少不了的,也是容烜最看重的一样东西,王褚风的方子里,许多药材只有京城才能一次性买到最好的,容烜仔仔细细核查,又命人请了大夫随行。
容澜喝下小半碗粥胃就开始难受,他自从心口又隐隐做疼,浑身各种病症都在缓慢加重。
“大哥,我们几时出发?”
他真的一刻都等不及想要尽快回到现实。
“就快了。”容烜坐到容澜身侧,端起被搁置桌上的粥:“你多吃些。路上辛苦,大哥担心你身体扛不住。”
“哦。”容澜忍着胃疼将粥吃完,又悄悄躲去茅厕吐得昏天黑地,不由在心中无奈,明知要受罪,他却总也无法拒绝容烜的关心。
晌午过后,管家容实来报,“两位少爷,一切都准备妥了,随时可以出发。”
容烜刚想说等小澜午睡过后再决定,就听容澜道:“大哥,我路上也可以睡觉,咱们现在走吧!”
容烜笑着拍拍容澜的头:“你这么着急,是想着终于可以到外面玩了吧!”
容澜偏头,站起身往外走:“哼!大哥就笑话我吧,我自己一个人去玩!”
“快给大哥瞧瞧,大哥的小澜儿还生气了?”容烜一步追上容澜,把人横抱入怀。
容澜推着容烜的胳膊,一脸嫌弃:“谁是你的小澜儿?容烜!你放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