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陈玉成才深深地吸入几口冷气,转身向曾锦谦道:“去,把负责桂坝防御的人给本王叫来。”
不一会,一名神色苍白的太平军将领在两名牌刀手的押解下来到陈玉成跟前。
“末将李云彪,叩见英王殿下!”
陈玉成强抑住心下蹈天的怒火,沉声问道:“李云彪,你知道这五百多艘船只对我军意味着什么吗?派你来桂坝的时候,本王又曾对你说过什么?”
李云彪脸色一变,答道:“桂坝埠头事关重大,五百船只非同小可!一旦军情紧急,我军可以上船从长江水道从容撤回天京!”
陈玉成厉声道:“原来你还记得啊!既然你没有忘记本王的话,为何没守好桂坝,这五百艘船为何又让人一把火给烧了?又是谁让你把所有的船只聚集在一起?是谁给你的命令和权力?说!”
李云彪默然。
“不说?”陈玉成惨然一笑,低声道,“李云彪啊李云彪,你可知道,这一把火已经把我六万大军逼上了绝路!你是罪人,六万大军将因为你的失职而全军覆灭,你是圣国的罪人,你知道吗?”
“英王!”
李云彪猛地抬起头来,直愣愣地瞪着陈玉成,欲言又止。
陈玉成看到李云彪毫不退缩的眼神,突然间似是想到了什么,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然后,整个人就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般瘫软下来,踉跄退落数步,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下,紧跟陈玉成身后的曾晚妹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住陈玉成。
“玉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没什么。”陈玉成虚弱的地摇了摇手,眸子里露出怆然之色,木木地盯着江面,叹息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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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埠,太平军指挥部。
回到指挥部的陈玉成似乎已经彻底忘记了桂坝的事情,整个人再度英姿勃发、精神抖擞,只有身后的曾晚妹看得心碎不已,她知道陈玉成是把痛楚埋在心里,表面上却不能不摆出精明强干的英姿,因为他是三军的统帅,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可能影响到大军的士气!
陈玉成一回大营,正在激烈争吵的将领们顿时停止了喧哗,就算是骄横的黄贵生,也乖乖地闭上了嘴巴,借他十个胆,也不敢当着陈玉成的面发难!
陈玉成走到主位上,冷冽的目光从诸将脸上逐一掠过,厉声道:“诸位,本王奉天王之命率大军西征,誓救安庆于危难。临行前,本王曾向天王讨下军令状,不成功便成仁!为表和护国军决战之决心,本王已经下令焚毁桂坝之军船,以断我军后撤之想念!”
大厅里诸将纷纷色变,皆以骇然的眼神看着陈玉成。
陈玉成却神色依旧,冷声道:“铜陵、桐城、庐江、青阳等地已然相继失守,我军陆上的退路已经被彻底堵死!现在,军船被焚,我军水上退路也被截断,摆在我军面前的出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向前,打败护国军!踩着护国军的尸体突围!”
死寂!大厅里一片死寂,诸将仍未从陈玉成的惊人之语中回过神来,既便是对陈玉成一向敬重的张遂谋,也对陈玉成刚才所说的话感到胆战心惊!
兵法上虽有置诸死地而后生之战略,古代也有项羽破釜沉舟终克秦之典故,可也有赵括自损四十万赵军之惨训哪!陈玉成如此自绝后路,只能把太平军往绝路上推啊,这不太像是英王一贯的作风……
“诸位,天塌不下来!”陈玉成继续说道,“护国军看似声势浩大,可他们毕竟兵力不足,如今分兵袭远、四面出击,更是犯了兵家大忌!我军如果集中全力,毕其功于一役,一旦突破了护国军的正面防守,护国军就会全线崩溃,其精心构筑的包围圈就会不攻自破,安庆之围也就不战自解了。”
张遂谋叹息一声,既然陈玉成已经做出决定,并且真的焚毁了桂坝的军船,也就只能按照他选好的路子走了!张遂谋接过陈玉成的话题,问道:“英王高见,末将完全赞成!现如今,枞阳、池州正面之护国军兵不满两万,我军三倍于敌军,zhan有绝对优势!然护国军zhan有炮火之利,如果不想法解决护国军的炮火优势,我军虽兵力占优,也没有任何胜算。”
“说得好!”陈玉成赞赏地瞥了张遂谋一眼,沉声道,“至于如何破解护国军的炮火优势,本王已经有了初步的构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