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公主微微一笑:“是,我会好好活着,看我凌儿好好过日子的。不过你把这些东西带走,我就不会有负累了,活的更为轻松,不好吗?”
“可是……可是……如果真是这样,那现在给我不也一样吗?跟成亲有什么关系呢?”这样说,江凌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就好像她眼馋这财产,伸手向人要钱一般。活了两辈子,她从来都不愿无故接受别人钱财上的帮助,更不要说还开口向人要了。
“你不知道?”兰陵公主和林嬷嬷睁大眼睛,看着江凌。
“知道什么?”江凌莫名其妙。
兰陵公主解说了半天,再加林嬷嬷补充,江凌这才明白。在后世,说起女性的地位,似乎就数唐朝时最高,其实不然。在隋朝女子还可以分到田地,到了唐朝,连这点权利都剥夺了。除了寡居的妇人可以分得三十亩田地外,凡家中有男性的女子,皆不是均田制授田的对象。除此之外,对于遗产的继承,女性也是没有多大的权利的。出嫁女没有权利分得家中遗产;而在室女,也就是还没有出嫁的女子,得到的财产只能是兄弟的一半。
也就是说,如果兰陵公主去世,她的二十一万贯家财,窦玮、窦玹应得七万,她与窦瑶各得三万五千贯。而如果江凌在兰陵公主去世前出嫁,那她一个铜板都不可能分到。这还是窦家承认她是兰陵公主的亲生女儿的情况下。如果不承认,她想闹也闹不起来——总不能到官府或皇上面前,说自己是兰陵公主的私生女吧?这不是往尸骨未寒的兰陵公主脸上抹黑吗?为了维护皇家的颜面,就算皇上对于她的身份心知肚明,明面上也不可能在这事闹得人尽皆知的情况下承认她。她要闹,只可能招来飞天大祸。所以窦家要想欺她,一点也不难。而从现在看来,窦家人都不是良善之辈,要想从他们手里分到钱,那比登天还难。
但如果兰陵公主在自己活着的时候,把自己的财产当成江凌的陪嫁给她,任何人都无话可说,便是窦怀悊顾忌着兰陵公主,也反对不了。而江凌出嫁后,一辈子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手头上这点陪嫁。夫家的财产再多,也到不了她的手里,除非她有儿子——就算有儿子,那钱也是儿子的,不是她的。
也难怪兰陵公主一辈子想的,就是为亲生女儿攒嫁妆。这两天,更是使尽一切手段,不惜与窦家决裂,也要将这份财产完完整整地带出来。要知道这份财产的多或寡,决定了女子在婆家和丈夫面前是否有低气说话,甚至决定她的婚姻生活是否幸福。
“把财产现在交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知道,你将这些钱带回去,它便变成了陆家或是江家的财产,在陆大人的名下或是江涛的名下,而不是你的名下。陆家虽然只有你一个孙女,但别忘了你只是个干孙女。如果陆大人骤然去世,陆家再冒出个族亲来,这钱就白白便宜了他人。而江家呢,虽然江涛现在不错,但财帛动人心,谁知道到时会如何呢?母亲实在不愿意让你再经历母亲这两天经历的心痛。再说,你别忘了,还有个贪婪的张流芳呢。她看到这么多的钱财,怎么不想办法弄到手?下一把药将江家几口药死了,这财产不到她手里了?所以凌儿,咱们没有害人之心,但防人之心还是要有的。只要是人,他都有贪欲。咱们还是不要激起身边人的贪欲的好,那着实让人寒心。”兰陵公主说得语重心长。
说完,她又道:“至于亲事,你也不要担心。那秦家,在山东也有一门亲戚,还是秦将军的堂兄弟。让他来主持这亲事,倒也说得过去。再说,我会写信将你们的情况跟陆大人和秦将军说清楚,他们都是通情达理之人,一定会理解我的做法。你们回到零陵,再让他们给你们办一次喜宴就可以了。你放心,只要看到你们成亲,我想无论是陆家二老,还是秦将军,或是青荷,都只有开心的,绝不会责怪于你。至于其他人的闲言闲语,你不必去理会。你来之前,我已叫人上京为你请封。不过国丧未过,这事便压了下来。皇弟自幼与我关系甚好,这封赏应该没有问题。到时你受了皇封,再让秦夫人解释是奉我之命成的亲,看谁敢乱嚼舌根?那真是嫌命长了!”
“母亲……”江凌忍不住伏下身子,趴到兰陵公主胸前。只有心里装着对女儿深深的爱,才会事无巨细地为女儿考虑到这般地步!她江凌何其幸也,能得到两位母亲无尽的关爱!
兰陵公主伸出手,慢慢抚摸着江凌的头,感受着女儿对自己的爱意,她的嘴角浮现出欣慰而满足的笑容。良久,她才不舍地道:“好了,起来吧。”
待江凌坐直身子,她又道:“可是秦公子那里……”
江凌有些为难。要想让她放下身段去求他来娶自己,再如何她也办不到。她想了想,道:“如果他再来,我会好好跟他谈的。不过如果他不来,那这事,还是先放两天吧。母亲您放心,您的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您一定要相信凌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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