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嬷嬷闺学教务之一:在下人面前,一定要控制住脾气,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不必大吼大叫,厉声怒骂,只需拿捏住了道理,再晓以厉害。
玉琴在如晴的不动声色的“微笑”下,总算安份了下来,接下来,便是银儿。
银儿是朱姨娘拔过来的丫头,朱姨娘总是在如晴面前说她还算本分老实,如晴却不那么想,这丫头虽本性不坏,不会耍心眼儿,不会有样学样,但做事却极为托沓,并且丝毫没有集体感,没有把如晴当作是真正的主子,仿佛就像个打工的,你给我钱,我就为你服务,但工作效率却是很低。
对于这类没集体感也只把这儿当作是飘客的员工,如晴只能按兵不动,因为大道理她也讲不来,只能慢慢地来,若银儿有可造的空间,再慢慢收为已用,反之,便只能当颗废棋弃掉。
至于其他从庄子里带回来的粗役丫头,如晴倒不过问,她们虽年纪与自己一般大,却在庄子里什么活儿都干,已养成眼明手快的本领,但还不适合内宅里的规章制度,但,这不急,慢慢来,她会像花嬷嬷那样,把她们慢慢**出来的。
发落了菊清后,写意居规矩了不少,沉香玲珑高兴不已,甚至连申婆子胡妈妈都夸如晴好计谋,不动声色便把李氏安插在身边的耳目拨除了,最后还让李氏自个儿处置。对付菊清这种有背景有靠山的大丫头,如晴这招借刀杀人之计,用的非常好。
如晴苦笑,她这也是没办法的,在内宅生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稍不注意,就是别人盘子里的美食。她没能力在长辈姐妹间做到左右逢源,但若是连自己身边的下人都管理不好的话,那便不必混了,直接拉泡尿淹死算了。
菊清被处置是早晚的事儿,一来她是李氏安置在自己身边的眼线,二来她太目中无人了,三来,把她收拾了,收拾其他丫头就好办多了。所以,她必须被处置。
虽然她罪不至死,但----如晴闭了会儿眼,压下心头的幽凉之感。
对付菊清,她也是想了好些时间的,她先是以退为进,诱出她骨子里欺软怕硬的本性,再以名利诱出她的贪欲,最后,等时间成熟,一网打尽,毫不费力。
当然,让如美代为出头却是临时起意的,但效果同样不错,至少避免了与李氏正面冲突的机会。
玲珑嘻滋滋地道:“姑娘可真厉害,不动声色间就把菊清这根刺除掉了,这下子,咱们写意居总算安静了。姑娘再也不必为着这些下人伤脑筋了。”
如晴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可是,我现在还在伤脑筋呢。”
玲珑一脸不解,如晴叹口气,“玲珑,你身为我的贴身丫头,平时候你侍候不得力也就罢了,可怎么在紧要关头也给我漏气?”正要列举她枉为贴身丫头使命的各类罪行时,鼻子忽然又发痒了,如晴捂着鼻子惊天动地地打着吹欠,然后恨恨地暗骂:“究竟哪个缺德鬼在骂我?”
沉香连忙关了门窗,并找来厚些的衣服,如晴摆手,“我不冷,只是,耳朵好烫,又是谁在骂我?”
玲珑道:“还会有谁,不是恩将仇报的二姑娘,就是菊清呗?姑娘那么好的人,谁舍得骂您呀?”
如晴想了想,觉得玲珑说得也有道理,也就不再放心上。摸着发烫的耳朵,伸伸懒腰,今天用脑过度,脑细胞不知废掉多少,今晚得早点睡觉才是。
玲珑说得对,她家姑娘那部么好的人,谁舍得骂呀,但,确实有人在为如晴而大动干戈。
“对了,如晴那小丫头究竟送了你什么礼物,让你宝贝成这样?”
在去山西大同的路上,一行轻骑慢步在官道上,才刚下过雨的地面泥垢横行,行路极是不便,李骁干脆放缓了马儿的速度,只一手勒疆,以好奇的语气问着几乎可以一整天都不嘣出个字来的知义。
知义仍是千万不变的棺材脸,并未回话。
李骁不死心,又道:“让我猜猜,那小丫头是庶出,也不甚受宠,估计也送不出什么贵重的,估计就是些小孩子的玩意罢,我猜得可正确?”
“---”
得不到回音,李骁仍不死心,继续道:“真搞不明白,你那二妹送你那么名贵的宝剑,你都不要,你可知那把剑值多少钱?”
知义总算有反应了,“不实用。”
李骁回味了半天总算明白过来,木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如晴送你的就实用?可否告诉我,是什么玩意?”
知义瞟他一眼,“你不是瞧上眼么?干嘛还问?”
李骁摸摸鼻子,又道:“我记得你一向瞧不上这个庶出妹妹,怎么短短时日里就另眼相待了?这可不是你的作风?”他摸着下巴,思忖了会,大胆猜测,“该不会是,这丫头对你有利用价值吧?”
“你错了,是我对她有利用价值。”知义想着每次见到她都一副讨好并双眼晶亮的模样,不由莞尔,忽然想起了山东巡抚夫人从西洋人手头买来的哈巴狗儿,摇头乞尾,一副奴颜媚骨的模样,却又令他讨厌不起来,反而觉得好笑,很是可爱。
饶是李骁再如何处惊不变,这时候也不得不挑高了眉毛,看怪物似的看着知义。
知义淡淡瞟他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这人对如晴由先前的忽来好奇忽然转变为不屑,这令他颇为不爽,暂时压下想诉说解释的欲望。
李骁手持傅老将军与山西巡抚亲笔手写通关文书,进入山西地界,入平型关,平型关是内长城的一个关口,位于灵丘县西南方,平型关城虎踞平型岭上,呈正方型,周围九百余丈,南北各置一门,门额镌刻“平型岭”三个大字,真谓峻岭雄关。进入平型关后,再有十来余里地,便是傅老将军在大同的府邸。
其实山西并不山,主要是山西有许多山峦,以在太行山之西而行名。实际上,山西除了山多外,路面却甚是平坦。所以一入平型山,由青石板铺成的官道再无雨水泥污的侵袭,知义双腿夹着马腹,马儿欢快地奔了起来,随行的几位护卫立马跟了上去,把李骁等人远远甩在了身后。
李骁抖动缰绳,一边追赶,在心里很是不忿委屈,他并没说错呀,这小子怎么就变脸了?
如晴本来就是个看着乖巧实则小有心机,和他的庶妹一副德性。并且在外人面前装乖卖巧,讨好着所有人,虚伪至极。见知义即将飞黄腾达,立马跑来巴结,这便是势利。知义只收下她一人的礼物,证明这丫头确有心机。在长辈面前唯唯喏喏,只知应声,与木偶娃娃有何区别?处处小心谨慎,努力学识闺阁千金的礼仪风范,也不过是为了讨好长辈,为将来讨个好婆家而已。
这样的姑娘,京城随手一抓便是一大把,不过是众多普通闺阁千金里被父母家族控制的傀儡娃娃,毫无可取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