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王府里,慧有正在后院特辟静室里等待着为应王幼女施平安咒,混不知自己房里进了“偷儿”。这将来的小郡主才八个月大,是应王宠妾所出,应王爱屋及乌,对这庶生小女儿倒是有几分关切。应王年纪不大,妻妾却多。慧有自是晓得,这样的帝王之家,暗里的勾当不知道有多少。
待乳母将小孩抱来,慧有一看便知,这孩子体弱不假,但是绝不正常。的确有邪祟缠身之相。慧有话到嘴边又咽下,谁知道这里头牵扯着哪些人?一个庶生女儿,又不是儿子,有什么值得算计,不外乎就是争宠吃醋那些破事。
应王见慧有欲言又止,便将乳母下人一体打发了出去。低声问道:“国师,晴儿可有不妥?”
慧有摇了摇头道:“并无什么不妥。的确是如太医所言,先天弱了些,神魂有些不稳。待我施了平安咒,再在房里布置一番,自有效验。”
应王犹疑道:“当真?”
慧有点了点头:“太医的药也要继续用着。双管齐下,当是无碍的。不过,令爱年幼体弱,王爷也要多加派些人手伺候才好。”
应王听了此话,脸色顿时铁青。果然这里头有门道。不过此事关于王府体面,万不可外传,国师倒是会做人。应王遂点了点头道:“有劳国师了!有请国师妙手。”
慧有略作一礼,便由管家领路,去施法布置了。一路上奴仆侍婢来往不绝。游廊花园美不胜收。慧有一边走一边想:表面看着,这王府是人间富贵窟,其实,不知有多少枉死游魂埋骨地下。看来当初自己决定瞒下是正确的,她要是真落到这府里,也许还没长大就稀里糊涂的没了。
玄明回到出云观的时候,天色还早。他默默盘算了一路,回来就进了玄虚子的居室。玄虚子见他神情严肃,有些不安,问道:“师兄辛苦,今日如何?”
玄明抬头笑了笑道:“今日进了大相国寺,只大概看看环境罢了。慧有应邀到应王府去了。也不知道他将那阴灵收藏在何处。我怕打草惊蛇,不敢妄动。”
玄虚子听了难掩失望之色。
玄明只作未见,低声道:“你可知慧有到应王府何事?”
玄虚子点头道:“我听闻,应王有一个庶出幼女,身体不好,太医诊治也不见效,恐怕是想走走佛门的那套。慧有这边刚被封为国师,立马就有人来捧了。”
玄明心里立刻明悟了,看来慧有不仅真的帮她找托身,还找到王府里去了。想了想,玄明装作不经意问:“应王是哪宫所出?”
玄虚子意兴阑珊道:“应王是祥嫔所出,排行第六。”
玄明追问道:“这样说来,他母亲位份并不高,应王可有过人之处?”
玄虚子摇头道:“应王一直平平,没听说过什么。”
玄明沉吟不语。玄虚子这才回过神来,问道:“师兄怎么突然对这么个闲散王爷感兴趣了?”
玄明摇头道:“我对应王没什么兴趣,只是看慧有行事,心中警醒,问问你罢了。照你所说,应王当是寻常。你且说说,如今梁国的皇子中,出色的有哪几个?”
玄虚子道:“梁国太子虽然人才平庸,但是胜在谨慎。占了大义。除他之外,豫王因为文武双全,行事干练的原因,也很受今上重视。还有一个襄王,虽然年纪还小,但他的母亲穆妃甚得宠爱,人也聪敏,随侍在皇上的身边时间最多。”
玄明想起自己心中猜想,只觉得慧有使的是大大的昏招。这闲散王爷家里的庶女,将来的指望是看得着的。顶多不过是嫁个文臣武将,被送去和番都有可能。到底是眼光差,以为生在帝王家是造化。照玄明所想,最好便是找个高门大户出身的嫡女,这样的人家,将来才是有可能出皇后的。
玄明见玄虚子无精打采,便与他商量道:“我初来梁国,不比你对汴京熟悉。你且给我列一个细表。将这汴京城里,各个高门大户情形写来。最好是家族成员,信奉什么,行事做派,彼此关系都一一详尽些。尤其是三种:一种是稍有根基的清流人家,祖上或者如今家里有大学士,文坛领袖,讲究诗书传家的。这第二种就是如今得圣眷的勋贵人家,且要行事谨慎守礼,能百年不倒的。这第三种嘛,就是外戚,比如出了穆妃的穆家,也要家教严苛,不能恃宠而骄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