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笑道:“就让他大嘴巴说去,本就不打算避人。不过他一个仆夫,敢这么说主人,定是又喝了猫尿了。”
何妈妈道:“陆管家还没说他两句,他倒犟起嘴来,说什么府里现在都不讲规矩了,由得下人们偷懒耍滑,有的白日里躲在房里吃酒斗牌,有的瞒着主人浑水摸鱼。就连厨房里,主人们的吃食都敢偷吃偷拿。陆管家放着这些人不管。就会拿他们这起子老家人作法。”
陈夫人听了又气又怒。这些事,知眼色的藏在心里就行了,这么摆在明面上嚷嚷,不是打质子府的脸吗?
清瑜本来习惯了这种平实的生活,偶尔靠偷听母亲与木樨芙蓉何妈妈她们说话,大概了解下质子府里的情况。这会听到何妈妈这番话,清瑜前后一联系,大概就明白。
这府里下人不少,除了当初从成都带过来的几房人,还有不少梁国皇上赏赐的,以及礼部借着由头塞进来的。本来府里人口少,这么些人做什么不够?但是自打映红服侍病重的清瑜灌米汤时,差点将清瑜呛着,质子夫妻就再也信不过那些人,宁愿投置闲散,也不肯用那些人。那些人也乐得清闲。只苦了这些从成都带来的信得过的人。同一份差事,别人轻省不说,自己做了还得招呼人下绊子,做不好了主子还得教训。有鉴于此,陆管家和何妈妈少不得里外盯着,安抚那些下人
陈夫人沉下气,道:“既然他这么不明白事理。留着他也没用。就让陆管家派他跟着送寿礼的车队回成都吧。”
何妈妈忧心忡忡道:“按理说,他这么闹,就是撵出去也是应该的。只是,从成都带过来的人本来就不多。万一还有学了他的样子,跳出来也闹,都要走,怎么办?”
陈夫人一拳头捶在枕头上,怒道:“谁要走,都让他们走了,大浪淘沙,我倒要真看看,有几个骨头里是真正忠诚实在的!”
陈夫人心里清楚,这些人当初千里迢迢跟了过来,也是赌个将来。常言道,宰相门房七品官,只是在这府里蹉跎久了,见不到什么指望。人心浮动,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都冒出来了。
何妈妈急道:“夫人可不能遂了他们的意,外头塞进来的人夫人不好发作,这些家伙算什么东西,也敢到您头上拿腔作势了!”
躺在摇床里的清瑜听了何妈妈这话,心里大不同意。像是忘了何妈妈自己也是这些家伙之一似的。况且能得用的人本就不多,再寒了这些人的心,到时候用谁去?可惜清瑜一个半岁多的娃娃,听着也只能干着急。
好在母亲的话没让清瑜失望,陈夫人道:“我刚才是气头上,不能这么行事。这样,你告诉陆管家,老张头这个人太不晓事,留着迟早是个祸害,趁这次送寿礼回成都带走也好,只对其他下人说,府里怜他年纪大了,又没有个家人照看,送他回他侄儿身边养老。”
何妈妈道:“那其他人再闹怎么办?”
陈夫人道:“你往那几房老家人处走动走动,找那些妈妈媳妇们劝劝,守个一年半载,等我们回成都了,还能不记着他们的好?当初带来的都是老实人,从前的老张头也不是这么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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