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水进来的正是两个大的二等丫鬟银霜香云,帘红纱碧捧着摆了热香巾的托盘跟在后头。银霜将铜盆放置在高凳上,木樨为王妃挽起衣袖,将王妃手上碧玉镯同宝石链子取下,又试了试水温,才轻轻柔柔替王妃洗起手来。洗过之后,方才取了热香巾仔仔细细擦了。
香云依样也替清瑜洗了。清瑜虽然沉稳,但是眼见洗个手都要按照流程走,还这么慢吞吞讲究得太过,心里实在有些不耐。只想快些弄完好伺候肚子里的馋虫,没等香云动手,便自己取了毛巾将手擦了。香云一愣,忙退后半步,让郡主自己施为。清瑜眼前手托着木盘的绿衣小姑娘,正是纱碧。她还在稚龄,虽然早被教好了规矩,但是天性未开,还有些童真懵懂,初来王府带着些忐忑,头一次伺候主子更是紧张,只打定主意按部就班,清瑜这一举动,顿时让纱碧心里有些慌。
清瑜擦完顺手将毛巾丢在木盘里,因手上没有轻重,落在木盘时就不大准。纱碧没有心里准备,几乎本能的将头往后一仰,结果毛巾半搭在她手臂上,那毛巾上的水便甩了出来,好巧不巧有几滴洒在了王妃的鞋面上。
清瑜正欲道歉,一想不符合自己的身份,没想好怎么应对忙噤声不语。那边纱碧已经脸色涨红,慌忙跪下,颤声道:“王妃……恕罪!郡主……恕罪!”
司徒长宁脸色便有些阴沉下来,刚刚自己才敲打过,怎么这小丫头便这么轻狂?这两个年纪小的丫头,还是她母亲特意挑来,预备长期伺候女儿的,没料到头天便让她失望。
纱碧心里后悔得很,自己为何要躲那一下,要是自己不躲,那毛巾至多不过弄湿自己的袖子,哪里会冒犯王妃。
韩妈妈见王妃脸色不好,心道不好。这些从司徒府带过来的丫头妈妈都是她给司徒老夫人引荐的,这些丫头婆子家里人要么是多多少少跟韩妈妈有些关系,要么是送了礼请托她带到王府攀高枝的。出了篓子,她这个几十年的老脸都丢光了。韩妈妈连忙喝道:“府里教的规矩都忘了?这么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还不赶紧收拾?”
纱碧忙抓起毛巾,跪在王妃脚前,轻轻擦拭那几乎看不见的水印。
王妃司徒长宁瞥了韩妈妈一眼,韩妈妈低头不敢做声了。清瑜哪里知道自己无心之失,却害得一个小姑娘这样?眼见纱碧战战巍巍,眼中的泪珠打转,实在是可怜。清瑜生怕自己多做多错,只得求助的望向木樨。
木樨知道王妃这是在给郡主立威,她即使是有份体面,也不敢这时候插嘴,只得微微朝清瑜摇了摇头。
清瑜生怕母亲借此发作了这个无辜的丫头,刚刚荣升郡主的她还没有太多做主子的觉悟,心头既后悔又担心。
屋内人虽不少,却鸦雀无声。越是如此,众人心头越是紧张。清瑜只觉得这时间实在难捱,良心的煎熬让她忍不住道:“娘,就看在她是第一天当差的份上,就饶了纱碧这一回吧。从今往后,她一定会吸取教训的。再说,瑜儿也有些饿了。”
司徒长宁正想清瑜来做个好人,好收收这些人的心。便点头对纱碧道:“本来既然郡主为你求情,我可以饶你这一回。不过适才我说的那番话恐怕你是刚才没听进心里去,总得想个法子让你长长记性才好。如今已经是四月,颐珑轩往年没有住人,夏天恐怕有些虫蚁。你就领着艾草檀香,各屋里闭门熏一回。好好记住我为何罚你,往后可要精心些,下不为例!”
纱碧泪水止不住流了出来,忙磕头道:“谢王妃开恩,谢郡主开恩!奴婢再也不敢了!”
木樨忙扶着王妃坐到桌前,银霜也引着清瑜坐在了王妃下首。几个丫鬟便伺候起王妃郡主用膳。韩妈妈一把抄起纱碧的胳膊,就往屋外走。帘红一直站在门边,吓得小脸都白了,见纱碧被韩妈妈带了出去,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担忧。只是主人面前,还得装作稳重得体的样子,看得清瑜只能微微叹气。
王妃这一番雷霆雨露过后,似乎忘了此事。面对一桌佳肴,颇有兴趣的问擅长食疗的于妈妈道:“于妈妈,倒是跟我们娘儿俩说说这些菜,是怎么个养生法?”
清瑜却难免心头郁闷,本来馋虫作怪的她,顿时没了胃口。
于妈妈见清瑜小脸不悦,她也紧张得很。只得轻声回答道:“因王妃身子还虚,而郡主又千里奔波,骤然食用大补食材,恐怕不妥。所以今儿的菜式都是清淡平和的为主。因听陆管家说郡主喜欢鱼脍,老奴便做了道蝴蝶过江。用的是鳜鱼,鱼刺都挑了,这鳜鱼最是性甘平补的。还请郡主尝尝合不合胃口。”
王妃便夹了一块放在清瑜面前的小碗里。清瑜谢过母亲,轻取来尝了,味道确实很鲜美浓香,只是她被刚才那个插曲弄得没什么心情,满脑子全是自责。再好吃的东西,也勾不起太大兴趣。心中只是猜想,母亲刚才说罚纱碧熏香,那是个什么罚法?(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