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形单影只的帘红惶惶不安,只能躲在那山洞里。晚上偷偷出来刨树根,捡野果充饥。她不知外头是什么情况,既怕清瑜她们找回来不见自己,又怕蒙古人还没走。就这般如野人似的在山里躲了几个月。后头若不是遇到好心的猎人,将她带出崇山峻岭,只怕帘红早已葬身兽腹。
即使后头出了大山,帘红也没有好日子过。延州离京城千里迢迢,感应寺已经化作一片焦土。她又不敢在乱世中透露自己的身份,怕给清瑜惹上麻烦,只能边乞讨边流浪。足足走了一个月,历经颠沛流离,风餐露宿,这才在临近州县一座小城中落脚。那里的一位酒楼掌柜见帘红实在可怜兮兮,心生怜悯,这才暂且收留了她。帘红咬牙做着粗活,好不容易挣下几个银子,方才托人打听,得知府城有一处嘉王府名下的产业。忙请人写了信,求爷爷告奶奶托人送了过去。只是帘红手上既无半点凭证,身份又只是个丫头。那照顾嘉王府产业的小管事也不知真假,不大想伸手。恰逢此时陆管家派出来的人经过,见了帘红的信便立即找了过去,帘红这才给人找到,租了马车送回京城来。
清瑜听帘红结结巴巴的说完,心里早就痛作了一团。忙一把将帘红搂在怀里,忍不住泪如泉涌。翻来覆去只会说:“苦了你了,都怪我……”
帘红经历这大半年的艰辛,方知从前自己在嘉王府中的日子是落在蜜罐一般。即使在感应寺那几年清静无聊些,也是吃穿不愁,饱暖不差的。如今换上这好绸缎做的衣服,坐在陈设得富丽堂皇的小姐闺房里,不由得恍如隔世。
清瑜既心疼帘红的遭遇,又对当日抛下她与纱碧感到愧疚,顾不得尊卑之别,嘘寒问暖,不停的帮帘红收拾这收拾那,好似这会帘红才是小姐,而清瑜倒是个丫鬟。
帘红哪里受得了这个,再三推辞不过,趁着木樨进来有事,夺门逃了。清瑜还想追出去,红药忙道:“小姐莫要追了,还是让我来照顾她吧。回头帘红还要在小姐身边待下去的,给人看见了会怎么说?您就别好心办坏事了。”
木樨也道:“红药说得有理。小姐您放心,要赏要给什么东西,您只管开口,我开了府库随时给帘红送过去。她的忠义我们都知道,只是说到底,这也是做奴婢的应该做的。毕竟上下有别,您就别为难人为难自己了。”
清瑜也知道她们说得有理,只得叹了口气,任由红药追出去了。
木樨这才关上门,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道:“小姐,这是姿生堂的徐掌柜亲自送来的,交给我的时候还不放心,非想亲手交给您。那会儿您被王爷叫去了书房,我哪里敢打扰?那徐掌柜不便久待,只得托我转交。临走时还再三嘱咐,要小姐好歹给个回信。”
清瑜一愣,忙伸手接了过去撕开来看。却见大信封里套着个小信封,那小信封上落款正是“九公子”。清瑜心中一跳,急切想知道周景渊这会送封信来,是什么意思,忙展开来看。
这一看清瑜顿时变了脸色。
木樨有些好奇也有些担心,忙问道:“小姐,出什么事了?”
清瑜颓然坐倒,低声道:“他明儿一早便要回去了,父王的帖子怕是接不了了……”
木樨一愣,追问道:“谁要回去?回哪儿?王爷要请客吗?是谁这么大胆子,王爷的约都敢推?”
清瑜摇头苦笑,转身道:“没什么。我想一个人待一会。你有事先去忙吧。”
木樨见清瑜罕见的下了逐客令,也不便啰嗦,忙辞了出去。
待木樨走了,清瑜关上门,将那信又看了一遍,忍不住有些自苦。周景渊信里说,他本想当面拜会,奈何因事情耽搁,滞留在成都日久,又突然收到梁国的急信,需要他立即回国,这次恐怕是来不及登门了。他知道清瑜如今重孝在身,不便外出,匆忙间只得写一封信作别……信里充满落寞与无奈。
周景渊与清瑜二人,一个是梁国亲王,一个是陈国摄政王之女,平素里别说见面,就是通封书信也难。这次若不是蒙古人侵略陈国,襄王引兵来援,二人也不会有机会重逢。要是错过了这一次,将来再见的机会就更加渺茫了,二人都已经不是小孩子,这一次错过,可能就一辈子错过了。
清瑜咬了咬嘴唇,她不能任凭他什么话也不留下就走。哪怕冒险,今日也要出去一次。清瑜一横心,脱下了孝服,命红药找了件下人的衣服换上,头上用黑纱巾遮了。预备乔装去一趟姿生堂。
红药虽然想劝,但是看到小姐脸上决绝的神情,到了嗓子眼的话又咽了下去。临走时,清瑜想起来,匆匆打开柜子,将一个小黒木匣子取了出来,用手帕巾包了,抱在怀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