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睁开眼的几十秒,乔伊沫根本无法呼吸,胸脯往上高高悬堆着,脖子以上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头发全湿贴在头皮,脸颊和脖颈上。
她骤然瞠大数圈,瞪着天花板的双瞳呈现极度惊恐的猩红,剧烈不止的颤动。
几十秒后。
乔伊沫蓦然揪紧身下的被单,张大唇,大口喘息起来,惨白湿漉的小脸镌刻着挥之不去的痛苦和恐惧。
数分钟过去。
乔伊沫才缓慢松开早已被她揪得皱褶不堪的被单,卷翘黑长的睫羽湿漉漉的眨动,湛黑的眼瞳飘着抹虚弱和恍惚,低低呼吸着在卧室里扫了圈。
没有看到那人,乔伊沫闭了闭眼睛,双臂颤巍巍的撑着床,慢慢坐起。
靠在床头,乔伊沫看了眼左手手背上贴着的胶布,就知道方才郭记闳应该来过。
因为她记得,她睡着前,手背上还插着输营养液的针管。
在床上靠坐了片刻,感觉身上的温度和力气回转了些,乔伊沫扶着腰,下床,去了洗浴室。
……
洗浴室。
乔伊沫站在镜子前,盯着镜子里像是刚经过一场大战,胆怯、疲惫不堪、狼狈、弱小的自己,因为干燥而有些脱皮的唇紧紧抿了起来。
一只手轻抚向肚子,上下温柔的抚摸。
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到掌心的温暖,让乔伊沫顿时有种,自己真切抚摸着的,不是自己的肚子,而就是她肚子里的小家伙。
乔伊沫喉咙蓦地涌起一股涩意,眼睛也酸酸的。
她吸了吸鼻子,低头直直盯着自己的肚子,渐渐的,她的嘴角淡出一抹自嘲和悲苦。
慕昰不过是到封园警告威胁了她几句,她就吓得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
乔伊沫,像你这种怂包,谁看到了不想往你身上踩两脚!?
噩梦怎么了?梦见死了血肉模糊怎么了?你现在不也好好的站在这儿么?你没死不是么?
乔伊沫,你再清楚不过啊!
你的每一次懦弱和无能的表现,都会变成沉重的负担和压力加注在你最爱的男人身上,你不仅什么都不能为他做,你还是他的累赘!
如果你出现在他身边,非但不能让他感受到一点幸福,反而将他更深的拉进不幸的深谷,那你真的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乔伊沫眼角殷红遍布,眉心自责的深深拧着,艰涩勘动紧涩的喉咙,喑哑着嗓音低喃,“宝贝儿,妈妈很爱很爱爸爸,很爱很爱你。以前是妈妈胆小没用,但今天以后,不会了。妈妈会勇敢起来,即使妈妈不能替爸爸分担,但妈妈至少要保护好你和妈妈自己,不让爸爸操心。如果因为妈妈的软弱和不堪一击,而让你在妈妈肚子里有什么闪失,妈妈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
慕卿窨回到主卧,乔伊沫刚淋浴完,头顶裹着干发巾从洗浴室挺着个大肚子出来。
彼此视线撞上的一秒,乔伊沫睫毛快速一闪,旋即勾起嘴角,软软道,“慕哥哥,你来得正好,帮我吹头发吧。就洗个澡洗个头,就累得我动都不想动了。”
慕卿窨怔了一瞬,几大步上前,拦腰抱起乔伊沫,黑眸深邃,似锐利的钉子盯着乔伊沫刚洗完澡嫣然娇俏的脸,声音低低的,明显的不悦,“谁让你自己洗的?”
乔伊沫伸出胳膊搂住慕卿窨,歪歪头冲他,没心肝的笑,“凶我干么啊?我不就是自己洗了个澡洗了个头么?”
慕卿窨眉头拧紧,英俊的面孔隐隐发黑,薄唇抿着,抱着乔伊沫走到床边,动作倒是小心的将她放到床上。
乔伊沫看着他轻沉着脸拿来吹飞机,插上电源,眸光阴测测的射了她两眼,便闷不做声的用膝盖顶开她的双腿,长身站在她腿中间,给她吹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