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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出了孟州城门,沿大道一路南下,昼夜兼程。
鸢儿一路坐在苏小丁身畔,摆明了立场自己就是苏小丁的书童,和柴荣没有半点瓜葛。而柴荣只不过是个十岁不到的孩童,先前无非是顽童之间争强好胜,才和苏小丁争抢鸢儿,其实他打心眼儿里,也只是把鸢儿当做玩伴儿看待,从未像苏小丁一样,心中只想着男女之情。故而对待丫鬟被人夺走之事,他仅是当时微觉不快,事过之后,便也无所谓了。
苏小丁一路之上,则是不言不语,只顾从书篓里掏出书来逐一翻看,柴荣自是免不了嘲笑他临时抱佛脚,遇难才烧香。二人虽然颇有嫌隙,但毕竟是小孩儿心性,事过之后,倒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剑拔弩张,只是偶尔嘴上互不相让,一遇机会,便要奚落嘲笑一下对方。
行了一日一夜,第二天清晨,就已经临近了东都洛阳。这洛阳城已是多朝古都,端的是汤池铁城,岿然雄伟。
道路两旁,牡丹盛开,繁华似锦,万紫千红。这洛阳牡丹名扬天下,但只有鸢儿和柴荣兴奋异常,苏小丁心中暗怀忧虑,愁的是自己如何应对接下来的科试,故而愁眉苦脸,对此美景也是视若不见了。
马车从洛阳城北门驶入,在洛阳宫城里兜了一个弯儿,在明福门外转道向西,又行了约莫五六里路,便来到了一座书院之外。
柴通跳下车驾,撩起车棚小帘道:“到了到了!到丽正书院了,两位少爷,赶紧下车吧!”他招呼三人下了马车,又道:“三位先进书院报名,老奴我去临街找家客栈,以便晚上安顿。”说完又喊上车夫,架着马车去了。
苏小丁心里扑扑乱跳,蹑手蹑脚的走下马车,迎头就看到了一片青瓦白墙的建筑,坐落在了洛阳城的闹市之畔,其中古木林立,意境幽然,果然是一座典雅浓郁的大好书院!
只见书院之外,有一座高大的院门豁然洞开,门前络绎不绝,出出入入的都是前来应考的各地童生,门外更是聚集了许多瞧热闹的洛阳百姓,他们三人成群,五人成簇,都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苏小丁竖起耳朵,就听一个年轻的后生问道:“奇怪啊奇怪!我打小在洛阳长大,为何从来不知道这里竟还有座书院?不知道这丽正书院到底是什么来头?”
身旁一个老者明显见多识广,答道:“你算是问对了人,这丽正书院乃是盛唐开元年间所建,培育天下士子,探讨儒墨道法,汇集天下之贤才,当时可谓是盛极一时。只可惜安史之乱之后,盛唐渐渐转衰,直到了唐宣宗末年,国力不支,这书院就只得关闭了。”
后生又问:“既然关闭了这么多年,为何现在又重新开张了?”
老者笑道:“你有所不知,当今圣上虽然也是姓李,但他并非是唐朝正朔后裔,而其实是沙陀族人。圣上不识汉字,未习过孔孟之道,故而在治国理政的这些事儿上,不免显得有些捉襟见肘,许多行文奏章常常要依靠手下的安重诲安枢密代为处理。”
“同时,我朝的官员也是多为武将出身,鲜有文人贤士。这群武将骑马射箭,攻城略地尚可,但若论治理国家,安民缴赋的本事,比起那群文人,可就差的远了。”
“当今皇上圣明,为国家百年计,深深意识到了文治的重要,因此,他听从了宰相冯道的建议,传下圣旨,重新修葺了这座荒废已久的前朝书院,广招天下士子前来科考,并派冯大人亲自主持院务,想借此培育出一大批青年才俊、饱学儒士,来替他经营治理这座大好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