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右轻笑了一声,反问道,“你又是为什么想去看她?”
还能为什么?
因为她有意无意地做了帮凶,心存歉疚。
可是,这么真实的话,她似乎说不出口。
不过,难道谢右的原因也一样吗?
凌溪泉抿了抿嘴,问,“你是觉得愧疚吗?”
“愧疚?”闻言,始终低头玩着手机的男生手指一顿,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么说,你看秦左的原因,就是因为愧疚?”
脑子转得这么快?
她一时语塞,却听他继续问道,“凌溪泉,你是不是怪我把你拉进这件事了?”
怪吗?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被自作主张地篡成人证,她自然是怪的。
可是,她很清楚的是,就算谢右当时不说那句“凌溪泉也知道”,最后,她可能还是会忍不住帮他们说话。
哪怕现在问她说,如果你当时就知道是吕熙宁推了秦左,还会替她说话吗?
直到这一刻,她似乎还是很难说出一个答案。
她有着正确的是非观,却做不到完全摆脱感性。
就算她对吕熙宁的消极态度心生间隙,可是,仔细想想,哪怕当时早就知道真相,恐怕她会做的,也只是沉默,或是茫然地说一句“我不知道”。
这对秦左很不公平。
她深知这一点。
所以她很愧疚。
可是,这是一种明知道哪怕再有一次机会,却还是不会把吕熙宁供出来的,深深的自责和内疚。
谁都憧憬做一个正直分明的人,她也不例外。
然而,这却是她在心底问了自己千百遍后,最真实,又最自私的想法。
凌溪泉沉浸在思绪里,不可自拔地慢慢拧起眉,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没有回答谢右的问题。
而许久没有听见作答,谢右索性放下了手里的手机,静静地看向她。
坐在副驾驶上的女生腰背挺得很直,双手抱着怀里的书包,目光似乎也径直地放在前方,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凌溪泉。”他突然开口叫她。
如往常一样冷冽的声音把凌溪泉的心神拉了回来,下意识地问,“怎么?”
“我不是愧疚。”谢右的语调是毫无异样的平淡,“吕熙宁给我的印象似乎一直都是爱强、不服输的,很活泼也很乐观,所以,当我看到她在办公室里无助慌乱,都快要被问哭了的时候,我是看不惯的,看不惯我记忆里那个积极开朗的女生变得畏首畏尾,胆小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所以当时,我什么真相都不知道,却还是想帮她。”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然后缓缓地说道,“我想看秦左的理由很简单。我既然决定为了吕熙宁隐瞒她发生意外的真相,那么,我就会担负起秦左以后一切的责任。”
“所以,我不是出于愧疚,而是出于承担说了谎的责任和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