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是想等文松八月秋闱后再让他们来,但如今叛贼余孽对她生了杀意,万一牵连家人后果不堪设想。
京城乃皇城根,叛贼余孽势力再大,想必在京城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且京城有大长公主府、萧家帮护着,她也更能放心。
写好信,她立马叫了信差来快马加鞭送去留仙县,回头就见王澧兰那一副小媳妇勤快做家务的样子,好笑地抱臂站他身后,没好脸地道,“方才你叫我什么?没规矩!”
王澧兰将她的衣服都翻出来重新叠好放进衣箱,动作有些笨拙,但做的又仔细又认真,好像这是什么非常重要的事。
王澧兰想了想,她指的应该是‘小甘’。
“我以前也这般叫你,有何不对。”
井甘见他死性不改,板起了脸来,“你拜了我为师,就当叫我老师!”
王澧兰像是听到了莫名其妙的事情,愣了好半晌才不确定地道,“老师?”
井甘挑了下眉,“怎么,才拜师几天你就忘了?”
“没有没有,我就是……一下子改不过来口。”
王澧兰连连晃头否认,表情瞧着还有些紧张。
“你之前一口一个老师不是叫得挺好,现在真拜了师又叫不出口了,你这是什么毛病?”
王澧兰只是呵呵笑了两下,弯腰将脸凑到她面前来,挨她很近,两人的呼吸都叫缠在了一起,透着暧昧。
他认真直视着她的眼睛,里面全是他,心口有种安心的满足感。
“我会慢慢适应的,那你能不能叫我奶糖?”
井甘整个人都僵了一下,舌头有些打结,“怎、怎么,突然说这个?”
“这是你给我取的名字,专属于我们的名字,我想听你这么叫。”
井甘刚把他接回家时,他又瞎又聋又哑,完全无法交流,她随便给他取了这个称呼。
之后治好了耳朵,知道了他叫阿兰,奶糖这个名儿就再没叫过。
她自己都要忘了,没想到他还记得。
突然被他这个一提,井甘都有些不相信这么幼稚的名儿是自己取的。
面对一个十九岁、比她高一个头、一身戾气的男人叫奶糖,她还真开不了口。
“阿兰比奶糖好听多了。”
王澧兰不干,“我就喜欢你给我取的名字,你叫叫我,叫叫我——”
他腻腻歪歪地拉着井甘的胳膊撒娇,井甘用钢铁直女般的嫌弃眼神瞥他,抖抖胳膊抽回了手。
“我想睡一觉,你出去。”
她解开腰带作势就要脱衣服,换作任何一个有教养的正人君子都该识趣地离开,可惜面前的人不是。
他就站那,盯着井甘解开的腰带看,眼神越发危险。
井甘手指灵敏地一下把腰带重新系上,气恼地去推他,可惜没推动了。
她无奈地叹气,想起了一句方言——仙人板板,真是遇得到你!
这句方言完美诠释了她此刻的心中所想。
“我叫一次,你就老实滚出去?”
“以后都要这么叫。”
“你还得寸进尺了!”
忍无可忍,便无须再忍。
井甘冲上去,越过他,抱起被叠地整整齐齐的衣服,转身出门。
“你不走我走,我遇得到你喔!”
王澧兰的反复无常弄得井甘焦头烂额,一会霸道无赖、一会疯狂暴戾、一会偏执粘人。
虽然说人是多变的,但他这变得也忒快了,一会一个样,让人应接不暇。
井甘躺在白知县给王澧兰准备的那个大屋里,想着想着就累得睡着了。
连着几天赶路都没睡过一个好觉,这一觉睡得很舒服,却突然被人从梦中叫醒。
王澧兰坐在她床边,递给她一杯水润喉。
井甘坐起些喝了两口,望了眼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她问,“叫我干什么,我不怎么饿。”
王澧兰动作自然地替她理了一下睡乱的鬓发,面不改色地道,“萧千翎和杨今安还没回来,孙大人有些着急。”
井甘一下子惊退了瞌睡虫,“还没回来?现在什么时辰了?”
她边问边找鞋。
王澧兰单膝跪在地上抓住她的脚踝,替她穿上鞋子,然后又帮她穿衣。
“子时了。”
井甘脸色沉了一下,萧千翎不是那般没有分寸的人,况且还有杨今安一道。
明知他们会担心,不会这么晚还不回来,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井甘急急忙忙去了前厅,孙昭和孙桥都在那等着了,白知县也在,几人脸色都不太好。
“现在什么情况?”
井甘脚还没跨进门槛,已经迫不及待地问道。
孙桥迎上前一步行了礼,回答道,“已经派人前去查探了,还没消息。”
“不能等了,孙大人,我建议即刻点兵包围道观,搜寻两人下落。”
孙昭抿着唇,认真思索,眉心轻拧,有些犹豫。
井甘又道,“如今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他们若真对千翎和杨公子下手,我们唯一的优势就是人多力量大,动作必须快!”
孙昭掀起眼睑看了井甘一眼,没有再犹豫,吩咐白术,“即刻点兵出发。”
“是!”
白知县应声而去,井甘几人也准备了一下,然后跟着大队伍快马加鞭奔向了青云道观。
青云道观坐落在城郊东面的一座山顶上,才出城门,远远便望见了黑夜中隐隐的火光,方向正是道观所在方向。
“那边是……道观!”
白知县惊呼一声,井甘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加快速度!”
孙大人一声令下,队伍极速前进,越近火光越明显,到山下时已经能感觉到四散的热气。
众人脸色已经深沉下来,孙昭当即命令白知县救火,以防火势蔓延。
白知县迅速安排了一部分官兵在道观外挖出一条防火隔离带,剩于官兵加入救火队伍。
道观此时已经完全笼罩在一片冲天火海中,一群群道士狼狈惊慌地忙着扑火,前仆后继地从山下提水,费时费力。
孙昭看着直冲天际的火势忧心忡忡,抓住一个小道士问道,“你们可看见一男一女,男的二十岁上下,穿了一身墨绿长袍,女子一身胡服?”
小道士脸上都是黑灰,连连摇头,“不知道。”
他着急去提水,孙昭又拉住他,“里面可还有人被困?”
小道士一下就哭了出来,“好多人都没能逃出来,我大师哥也在里面……”
小道士哭着跑下山提水,孙昭几人心急如焚,也不知萧千翎和杨今安在不在里面。
可火势实在太大了,有心想进去找一找也没办法。
这可如何是好?
“小甘,小甘呢?”
王澧兰突然急声喊起来,转着身四处找井甘,可周围一片混乱,没瞧见井甘半片衣角。
“你不一直跟着老师的吗,难道走丢了?”
孙桥也焦急地找起来,不会萧千翎两人还没找到,又要丢一个吧。
王澧兰和孙桥在外面找疯了,而井甘此刻却贴着隐身贴穿梭在火海中。
隐身贴水火不侵,刀枪不入,汹涌的火势和灼热自动被隔离在外。
她沉下心认真倾听周围动静,可没有听到一丁点萧千翎和杨今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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