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琼华想了想道,“女孩子生气都是有原因的,你只有找到源头才能对症下药。”
“原因你不知晓吗。我当年……不打招呼就走,还让她……永不得离开留仙县。我一直在求她原谅,努力对她好,但是、都没什么效果。”
“那你可解释当初你那么做的原因了?”
王澧兰沉默了。
王琼华深吐了一口气,这才是问题所在。
“这是你们之间的心结,心结不解,误会未开,你一味求原谅、对她好有什么用?就好比疗伤,直接上药是不行的,首先要清理伤口、挖去腐肉,之后才是想办法弥补、挽救。”
见王澧兰敛着眸子认真倾听的样子,王琼华继续道,“她受过伤,很难再信任你,所以这个时候比起竭力表现对她的喜欢,更紧要的是表现你的真诚。”
大长公主安静地坐在椅子里,身后是绚烂多彩的花海,整个人被花海衬托着愈显高贵美丽,温婉的眉宇间却拧着愁绪。
看着儿子伤情、无措的模样,做母亲的也心疼不已。
但感情之事只能当事人自己去解决,外人也不便插手。
这个儿子受过太多苦,性子也养得诡异莫测,她唯一的奢望就是他的未来能过得幸福。
而这个幸福显然就是井甘。
“谢谢你关心了,妹妹。”
王澧兰突然站起身,抹了把王琼华的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琼华张了张嘴想喊住他,最后还是算了。
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有。
其实她说那些,王澧兰如何不知道。
井甘实则还是在为当年的事耿耿于怀,想要与她重新来过,首先便要解开当年下心结。
但是……他不能说。
那是底线。
大朗和喜耳来看井甘的时候,井甘才想起说要给喜耳办生辰见面会的事。
因为突发孙娇娇的事,这事倒是被耽搁了,现在距喜耳生辰只剩三天了。
有了事干,井甘也瞬间精神十足,让径儿拿了支炭笔,便在纸上写写画画起来。
大朗和喜耳都好奇地伸头看着,井甘便边写边与他们讲解,之后三人又相互讨论。
一个上午,便将整个见面会的策划方案做出来。
井甘满意地从头看了一遍,确定没问题,便交给了大朗,让他立马执行。
“只有三天了,也不知能来多少人。”
大朗有些不确定。
见面会只是喜耳与粉丝的互动,所以那些单纯的戏迷自然不会来。
而且凌栀戏楼生意虽好,但大多还是单纯喜欢听戏而已,像之前那些不顾形象的粉丝还是不多的。
井甘倒没什么担心,虽然那些疯狂粉丝不多,但单单喜耳这张脸,也足以吸引很多客人来看热闹。
喜耳有些期待地问道,“见面会那日,家主可会来?”
那日是他生辰,他很期盼她能来。
井甘想了一下,“若无其他事定来,第一次筹办粉丝见面会,也要亲眼看看效果。”
喜耳欣喜不已,“到时给家主留个最好的位置。”
最好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井甘只是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井甘苏醒后,皇上派江广德亲自送来药材、补品。
江广德关心了她的身体,便替皇上问起国子监问答会的事。
这事是皇上在朝堂上亲口允诺百官的,虽因井甘昏迷延迟了,但必然是要进行的。
让大熠官员、读书人都亲自确证一下她的能力,否则如何能同意让她一个女子为官。
井甘将胸前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回答江广德道,“还请总管大人转告皇上,皇上之命民女必用心准备。民女身体已无大碍,与其拖延着让外头谣言四起、议论纷纷,不如便后日吧。”
江广德关切地道,“后日会否太快了些,皇上说了井家主不必着急,身体为重,老奴今儿就是顺嘴问问而已,并非催促。您日后还要统管径海藏书阁,身体康健可不是小事。”
井甘坐在床上,朝着皇宫所在方向拱手一礼,“民女多谢皇上关切。民女无碍,后日无妨。”
皇上此时斗志满满,自也是想越早越好,江广德听她这般说也当即欣然应下了,表示回宫即回禀皇上。
等江广德一走,井甘就叫来了井文松,与他说了日后去国子监的事。
“到时你与我一道去,也当长长见识。”
井文松眼睛亮了起来,有些期待。
国子监啊,那可是整个大熠最高学府,尖子中的尖子才能进里面读书。
天下读书人无不梦想有朝一日能成为国子监的学生。
“是,文松定会好好准备,不给姐姐丢脸。”
井甘摸了摸他的头,对这个稳重懂事的二弟自是最放心不过。
即便那日遭到了井家人的冷待,王澧兰还是厚脸皮地继续往井家跑,在井甘床前端茶递水,十分殷勤。
径儿和芽芽都被挤到了一边。
井甘对他的态度依旧平平淡淡,坦然接受他的侍候,就如同寻常老师对待侍疾的学生。
她另外的学生孙桥也来看过她几次,不过介于她是女子,没有候在床边侍疾,却是把黎家余孽一案之后的情况都细讲给她听。
发现熊三是内奸后,孙昭和王澧兰耐住性子按兵不动,悄悄扔下鱼饵让熊三上钩,趁他与对方传递消息时顺藤摸瓜。
经过好一番跟踪追寻,最后目标竟是一直藏在镖局中。
孙昭几人沉住气想要好好策划,将清净道姑一行人活捉,但熊三察觉到了危险,发现自己暴露,提前给镖局传递了消息。
镖局里的人准备逃跑,孙昭无法,只能当即将镖局团团包围,实施抓捕。
对方也是心狠,眼见逃不掉了,干脆在镖局里放了一把火。
等他们救完火,镖局里只剩一片狼藉,一个活口都没有。
而清净道姑也葬身在火海里,烧成了一具焦尸。
“你们如何确定那尸体就是清净道姑?那清净道姑就是黎家余孽?”
孙桥回答道,“镖局里的人虽都被烧死了,但当时镖局里还有一伙镖师正在外面押镖,师弟立马带兵将那些镖师抓了回来,严加审问后都松了口,他们都是黎家的人,那清净道姑是他们的领头,是黎家大姑奶奶。”
“大姑奶奶?”
井甘对黎家的情况知之不多,孙桥便解释道,“叛贼黎望镇有个带着儿子大归的妹妹,黎家被抄家灭族时,妹妹和侄儿也一道被牵连,没想到她却偷天换日地活了下来。”
“身份确定?”
孙桥回答地肯定,“黎望镇的妹妹右脚天生六指,因此当年在京城里无人敢娶,觉得晦气,所以即便她出身黎家这样的顶级豪族,最后却只嫁了个十分平常的商人。之后与丈夫不合,这才带着儿子和离大归。清净道姑的尸体已经由仵作检验过,右脚确实是六指。”
如此基本可以断定,那清净道姑就是黎家偷活下来的大姑奶奶。
娘家一族全部被灭,连自己的儿子也被连累死去,心怀怨恨,在道观筹谋多年为儿子、娘家报仇。
一切都说得通。
“案情可上报皇上了?”
孙桥倏然放松了表情,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一回京就上报了,皇上夸赞祖父案子办得好,之后应该会有赏赐下来,老师必然也少不了。忙碌了这一个多月,终于可以好好休息、放松一下了。”
“可放松不了几天,你们也该正式上上课了。”
井甘这话一出,孙桥当即来了精神,坐姿也笔挺起来。
“何时开始上课?”
他早就期待不已,虽然外出办案这段时间井甘也会时常给他们讲些心理学知识,但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听得有些茫茫然。
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的问题想要讨教,但老师病着,他也不好叨扰。
“我后日要去国子监给监生门解答问题,之后吧,寻个千翎也可参加的时间。第一次正式上课,我希望每个学生都能到。”
孙桥知道萧千翎近来也在养病,暗道老师果然如传闻般十分疼爱大学姐。
孙桥拱手,渴求地问道,“后日问答会学生可否旁听?”
径儿这时端了汤药进来,井甘一闻到那味道就忍不住犯恶心。
帕子捂着嘴咳了两声,回孙桥道,“自然。皇上说朝廷官员皆可参与提问,你也是朝廷命官。”
孙桥见她又咳嗽起来,站起身有些束手无措。
男女有别又不能给她顺顺背,想着给她端杯水,身旁一个人影快速闪了过去,却是被抢了先。
井甘就着王澧兰的手扶着茶杯喝了两口清茶,咳嗽这才缓了下来。
王澧兰自然而然地给她顺背,又接过径儿手里的药碗哄着她喝了下去,立马将袖中准备好的蜜饯喂进她嘴里。
满腔的苦涩得到缓解,井甘这才放松身体,输了一口气。
孙桥从头至尾就站在一边瞧着,看两人熟悉而亲昵的动作,忍不住挑挑眉。
他才叫了没几天的学弟,不会很快就要成他的师爹了吧?
“老师当真要被任命为大学士了吗?”
“这个么……还要看问答会的结果,看满朝文武、天下读书人是否认同我。”
不过即便不认同,凭皇上的意志,此事是势在必行的。
孙桥上午来看过井甘,下午萧家的人就来了。
萧千翎因为中蛊身体还没养好,知道井甘平安回府后,便被家里人拘在家里调养,哪儿都不准去。
所以是萧千翎的母亲常氏和大哥萧永彬来代为探望的,送了好些补品。
常氏还邀请她下个月去参加萧家婚宴,萧千翎的小姑姑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