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满世界充满苍白的一个月,除了秦慕泽和林语珊,没有人来看望她。
她生命垂忧,可父母一无所知。
“整整三年来,您的好女婿在外面干了些什么,您该不会真的一无所知吧?”秦慕泽的声音里,带着夸张的震惊,这夸张的震惊,其实是对陌老爷子无情的嘲讽。
陌老爷子被秦慕泽顶顶半句话都说不出口,却还在强词夺理的为陆明翰狡辩着:“那些……那些……那些不过是传言!明翰是断然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看来,陆明翰的花边新闻,即便是早已“不理江湖事”的陌老爷子,也是有所耳闻的。
秦慕泽狭长的眼尾,染上了几丝冷意。
他毫不客气的开口道:“你能相信你女婿的花边新闻都是流言蜚语,却不能相信自己的女儿,是无辜的。”
他总是这样的一针见血,让别人无力反驳。
陌老爷子颤抖了双手,整个人仿佛站不稳一般,向后退了好几步。
片刻后,这位已经年过近百的老人,突然老泪纵|横:“你以为我愿意相信,我的女儿,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吗?”
他浑身颤抖着,浑浊的双眼,满是绝望的看着屋里坐着的陌南秧,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可是,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这个不孝女……这个不孝女!”
陌南秧坐在屋子里,手里握着一杯热水,热水缓缓升起的水蒸气,将她整张脸都打的模糊不清,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她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水杯,好想要将这被子,看出一个洞来一样。
她听到了自己父亲歇斯底里的咆哮,也听到了母亲强忍着的呜咽声,可是她不敢回头,也不敢去看自己父母,她害怕面对他们痛苦的面容。
其实,陌南秧并不怪自己的父母,她知道,他们心底一定比她更痛苦。
真相就那么赤|裸裸的摆在他们的眼前,让他们不信也得信,小女儿冰冷的尸体,大女儿搞得满城风雨的丑闻……若不是当年伤他们二老太深,父亲何至于早早退休,带着母亲躲到了凤园,从此不再过问天下事?
秦慕泽冷眼瞥了一眼卧室里的陌南秧,恰好看到她眼底那厮无法用语言所描述的悲凉,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该收场了……男人的眸色加深,突然挡到了门前,将陌老爷子和陌夫人生生挡在了外面。
“陌老爷子,你是南秧的父亲,这点毋庸置疑,可是,南秧也不是小孩子了,她已经有权力做出自己的选择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片刻后,补充道:“若是南秧想走,我自是不会阻挠,可是若是她不想走,谁也别想强行把她带走!”
最后几句话,语气加重,竟有几分让人难以抗拒的味道。
陌老爷子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秦慕泽却丝毫不给他任何机会:“陌老爷子,天色很晚了,晚辈就不送了。”
说完,正欲关门,突然想是想到了些什么一样,又回过头来,道:“对了,陌老爷子,下次您钥匙再想来拜访晚辈,请提前给晚辈打个招呼,晚辈一定设宴盛情款待,就别再这样搞突袭了,今天幸亏南秧拦着,不然我这一报警,私闯民宅,搁到美国,解决起来,那可就麻烦了。”
这句话,威胁的意味,相当明显。
言罢,秦慕泽关上了门,不再给门外的人任何还嘴的余地。
屋里,陌南秧依旧安安静静的坐着,她就那么抱着一杯水,一动也不动,脸上,也没有眼泪。
秦慕泽曾经听人说过,伤心绝望到极致后,你是哭不出来的。
他叹了口气,坐到了陌南秧的旁边,伸手将陌南秧拦进了怀里,亲吻着她略显空洞的眸子,和冰冷的面颊,柔声道:“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他抱着她,不住的亲吻着她的额头和眼角,一直重复着这四个字——“没关系的”。
“一切都会过去的。”
他说。
我亲爱的陌南秧,请你一定要相信,再黑暗,再阴霾的日子,终有过去的一天,再自责,再自厌的感情,总有消失的一天,当你终于习惯了这些黑暗和肮脏,也就不会再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以及即将到来的,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