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该死!该死!秦慕泽的拳头被几片尖利的玻璃扎进了手骨却浑然不觉,鲜血顺着他的指缝留了下来,他的拳头却越握越紧:自己这次,竟会大意至此!
他单单只想到了阻止秦泽西带陌南秧去见杨老将军,以免双方结营,却忘记了,他这一计,抓的就是陌南秧的那张脸,一旦她把脸换掉了,他便全盘皆输……
“可恶!”盛怒中的秦慕泽,一拳又砸到了墙上,这一拳,让刺进他手里的玻璃,又深陷了几分。
十指连心,玻璃刺进血肉里的疼痛,撕心裂肺,可是不够,还是不够……他需要更多的疼痛,只有肉|体承受的痛苦足够的多,他才能忽视这心里的痛。
“砰!砰!砰!”秦慕泽一拳一拳的砸着墙,尖利的玻璃已经全部钻进了他的骨头里,他的手早已血肉模糊,可还是不够,完全不够……他完全感觉不到疼,现在唯一疼痛着的,是他那颗自以为刀枪不入的心,手上的这点儿伤,跟这心痛比起来,终究还是小儿科。
“阿泽!”最后一拳即将与血淋淋的墙面接触的时候,被裴御阻止了,裴御抓住了秦慕泽的胳膊,凝视着他鲜血淋漓的手,细长的眉,皱紧了。
“你在干什么?手不想要了是不是?”裴御阴下了脸,难得摆出一副兄长的样子,呵斥秦慕泽道:“事情还没查清楚呢,你就这么自暴自弃……怎么,你把自己的右手废了,这婚礼就能取消吗?”
“那你说我要怎么做?”秦慕泽突然火了,他猛的推了裴御一把,然后用自己血淋淋的双手揪住了裴御的衣领,咬牙切齿道:“那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我能做的全做了!她为什么还要嫁给他?她要嫁给秦泽西了!她要嫁人了你懂不懂?”
歇斯底里的嘶喊让裴御有霎那间的失神,这样癫狂而理智全无的秦慕泽,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个男人一向是理智而风度翩翩的,哪怕是在杀秦夫人的时候,他的情绪也从未如此失控过,他曾说过:情绪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东西,却也是破坏力最强的东西,所以理智一定要凌驾在情绪之上,唯有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可如今,他引以为豪的自控和理智,却因一张小小的婚礼请帖,一败涂地。
“你先不要这么激动。”深吸了一口气,裴御尝试着去安抚秦慕泽:“这不是还没有到明天吗?我们还有时间,一切还没成定居,你先冷静下来……”
这一切在裴御的心里,其实早已成了定局:这都已经下午四点了,明天就是婚礼了,饶他秦慕泽有通天神术,怕也是无力回天。
可心里虽能这么想,话却不能这么说,秦慕泽已在崩溃的边缘,他自然不能再去刺激他。
他只能睁着眼睛说瞎说,让秦慕泽先冷静下来,停止自残。
可说者无心,听者却是有意,听到裴御那一句无心的安慰以后,秦慕泽突然安静了下来,紧抓着裴御领口的手,也慢慢的放松了。
“没错……没错……”秦慕泽小声的喃语着,他的瞳孔有些涣散,说出来的话,真假难辨:“现在安排人去破坏婚礼,应该还来得及……对……还来得及……”
裴御被他这句话吓了一大跳,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一般的又问了秦慕泽一遍:“你……你刚刚说什么?”
秦慕泽却没功夫理睬裴御听没听清,直接扭过头来下命令道:“裴御,你现在立刻去挑几个身手好的,今晚去把南秧抢过来,动作一定要快,只许成功,不准失败!”
他是真被逼到狗急跳墙了,连这种最原始,最粗鲁,最不计后果的办法都用上了。
裴御心里叫苦不已:拜托,那可是倪家,那里是说出闯就能闯的……而且,他们根本不知道陌南秧住在哪个房间里!倪家那么大,总不能挨个儿搜吧?
显然,秦慕泽也意识到这一点了,所以他命令刚下完,又后悔了:“不行……他们敢把请帖送过来,肯定早就有所防范了,南秧今晚很可能根本就不在倪家……去了的话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不行……今晚不能去抢人……”
闻言,裴御送算是松下一口气来,可他这口气还没送彻底,又听到秦慕泽神神叨叨的来了一句:“明天!裴御,你快安排人去,明天婚礼上我们直接抢婚……”
听到这里,裴御送算是明白过来了——他慌了。
他慌了,所以开始口不择言,他慌了,所以做事开始不计后果……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要失去陌南秧了,所以,他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