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得做好西去荥阳的准备,韩信叫来两名副将,让他们立即将收集的散兵调出,时刻准备着舍弃定陶而向西奔去。一城一池的丢失,韩信并不在意,因为丢失的城池,是可以再夺回来的,而倘若自己兵败身死,那占据再多的城池,也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还没等城内汉军集结完毕,派往两处的斥候就惊慌失措地奔驰而来,不等下马,就大叫起来:“大将军,城南有大批楚军正在扎营。”
“大将军,城北有大批楚军正在扎营。”
“什么?咱们被包围了?”正在集结中的汉军一听,仿佛一滴水落入滚沸的油锅中,“腾”地一下子就炸开了,“完了完了,被楚军包围了,这下只有死路一条啦……”
韩信赶紧登到高处,振臂一挥,高声道:“众军安静,听我一言。”
汉军士卒一见的大将军发话,骚动立即平息下来,一个个如同婴儿望母亲一般看着有些落魄的韩信——这个曾经是汉军胜利化身的大将军,都静了下来,等待着他的话。
“今楚军围我定陶,以项羽之残暴,破城之后,定是玉石俱焚,倘若众军听我调度,便有生存之机,尔等可愿听我调度?”韩信眼中精光一扫,高声说道。
“愿听大将军差遣。”众军异口同声道。
韩信一度是汉军中的神般的人物,在不少汉兵心中,项羽是战神一样的凶悍,而韩信却是不可战胜的智慧化身,在当前敌强我弱的情况下,除了听从韩大将军的调遣之外,难道还有更好的出路吗?
“好,楚军虽众,然定陶城高池深,岂可轻易而下?况汉王若知我军死守于此,定会发兵相救,我等只需守住半月,楚军久攻不得下,必烦躁不安,而汉王兵若至,我等再于城中杀出,两下夹击,楚军必败。”韩信高呼道。
“一切唯大将军是从。”汉军齐呼起来。
“既听我令,当立即回到本营中待命,不得有误,若有违抗军令者,立斩不饶。”韩信话锋一转,严厉地说道。
韩大将军治军甚严,这是汉军中人人皆知的事情,故而韩信严令一下,所有汉军都低头不语,一个一个地往自己的大营中走去。
“诸将到议事厅中来领将令。”韩信扫描了众人一眼,冷冷地道。
汉军中留下来的都是裨将,级别比韩信要低得多,平常里根本没有亲耳聆听大将军军令的机会,这次居然能够到议事厅里去,不少人都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因此也是格外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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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所剩之军不多,楚军恐十倍于我,本将军料楚人定会四面齐攻,故而诸位回去之后,按照本将军所授之命,各守本门,多备滚木擂石,将城里府库中存留的弓箭全都取出来,以备御敌攻城之用。”韩信叮咛道。
“诺!”众将均领命而去。
望着空荡荡的议事厅,韩信心头不禁荡漾起一种苍凉的无奈,想当年自己也是指挥千军万马,叱咤风云的军中大将,想不到今日竟落到带三万残兵来固守城池的境地,正像已经渐渐西斜的太阳一般,难道自己也过了人生的最高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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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异常寂静的夜晚过后,太阳如同往常一般从东方升起,一如从前地将温煦的阳光洒在大地万物之上。守在定陶东城头的士兵们可没这闲情逸致来欣赏这日出美景,因为他们已经发现,黑压压的一片正从东面广袤的大地上向定陶城蔓延而来。
“楚军,是楚军。”一名哨兵忍不住大叫起来。示警的锣声也不断地从东门处传向了城中各地。
韩信刚刚合眼,就被这一阵紧急的锣声所惊醒,一听是来自东门的声响,忙披挂上马,带着亲信卫队,打马向东门而去。
东门前不到八百步,如同蚁聚一样的楚军密密麻麻,千面皂旗迎风猎猎飞舞,在太阳光照射下的长戈长枪反射出点点亮光,投向对面的城楼上,使城楼上严阵以待着的汉军士兵及韩信都是睁不开眼。
“狡猾的楚人。”一名裨将发着牢骚。
闪闪的亮光及太阳光直射过来,韩信手搭凉棚,眯缝着眼睛,向前方观察起来。不过看的时候颇为吃力,又机不舒服,不多久,眼睛中便渗出咸咸的泪水来。
倘若楚军这时候发动进攻,于守军却是大大的不利呵。韩信盘算着,忽然猛地一惊,楚军莫非就是利用这阳光的直射,来借以攻城?正惊间,就听见对面楚军阵中吹响了悠长的号角声。
待号角声一停,密密麻麻的楚军士卒一并呐起喊来,高举着攻城的器具,向定陶城发起了第一次冲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