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娥眼里浮现水光,还有愧疚。
“……对不起,心心,都怪妈不争气,不能为谭家生个儿子,我,我没有办法开口……”
谭茗心咬牙,用力把眼泪憋回去。
“妈,这不是你的错,医生都说了,是胚胎原本就发育不好,是男方的问题,你为什么一直为这事自责?他谭家是有什么皇位需要儿子继承吗?”
提高的声响引得一两个乘客看来,谭茗心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悲愤,看着只会抹眼泪的妈妈,叹气将人搂住。
“妈,别哭了,回去让外婆看到,又该担心你了。”
她心疼妈妈的遭遇,也生气妈妈的懦弱妥协。
巴车到站时,已是晚上八点多,两人又坐了二十分钟摩托车,才到了东于村。
舅舅张宏光在城里有房子,但外婆住不惯,加上如今张宏光在卖出去的线香厂上班,干脆搬回了村里住,舅母何凤趁着孩子放假也带回来,开学再出去城里。
三层半的楼房,装修颇为豪华。
来开门的是张季元,大学刚毕业,端正俊朗的脸浮出欣喜笑容。
“小姑,心心?奶!爸妈,小姑和心心来了!”
坐在凉席上挥扇子说话的田桂兰和何凤一愣,连忙起身。
“哎哟,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谭茗心走进熟悉的厅里,眼中含泪看着头发花白的外婆,和面相温柔的舅母。
除了她妈妈,世上就只有这两个女人最疼她。
可最后,都以悲惨的结局收场。
她妈离婚后,外婆为替女儿和外孙女不忿,去隔壁村找刘春芬说理,被那家的亲戚打破头中了风,在床上瘫痪了几年郁郁而终。
舅母何凤因为丈夫和小儿子离世,悲痛欲绝精神失常,表哥张季元放弃了高薪工作,把城里房子卖了,留在村里照顾两个病人。
一个前程似锦的大学生,相貌堂堂的大好青年,最后熬成一个守村光棍汉。
“怎么了我的崽?哎哟,怎么哭了?”
田桂兰见外孙女掉了泪,惊吓把人搂着安抚,边皱眉看向女儿。
“是不是谭正明又找我心心什么茬了?混账东西!没个做爹的模样!”
何凤看着沉默不语的小姑子兼好友,不由叹气拉着人坐下,说话打圆场。
“怎么不先打电话说一声,好让季元去车站接你们呀,这大晚上黑麻麻的,季元,去后边院子叫你爹和弟弟回来,把冰箱的西瓜拿出来切了。”
谭茗心没敢太过悲伤,忍住哭泣抹干眼泪,眷恋靠着外婆温暖的怀抱。
“外婆,我没事,就是想你们,就拉着我妈赶来了。”
田桂兰拐了眼女儿,搂着外孙女稀罕不已。
“外婆知道你有孝心的,哎哟,心肝宝贝哦,怎么比上回见又瘦了些……”
“哈哈,心心来啦?”
随着豪爽的笑声传来,高大威猛的张宏光走进来,身旁跟着秀气瘦弱的张季青,父子俩满脸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