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不少人脸色大变,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在场之人没有虚报的屈指可数。这次出兵可是关系到将来战利品的分配,要是当众读了出来,其他诸部的首领恐怕立刻就要翻脸。
宋江的语音未落,当即就有人上前质疑:“大帅,我吐蕃人下到十五,上至五十不论男女都是勇敢的战士,既上得阵也杀得人,为何只能要壮年男子?”
“世间事求的无非是公平二字,这其中的道理你们自己心中明白,本帅无需回答。这样罢,”宋江语气忽然变得冰冷起来:“你们大家开始并未了解这条,现在准许你们每个人再重新报过一个数字,一会我再当众宣读。究竟是不是属实,就算本帅不知道,其他的首领心中自然有数。”
既然有补过的机会,诸多的部族首领们也不再强词夺理,只能是乖乖的再如实重新上报。等到新的名册再次交到宋江的手里,这个数字已经缩小得许多,总共的人数只在二十万左右。
河州吐蕃各族之间相互往来密切,谁家有多少族兵,别人都心知肚明。此次再没有什么人敢玩什么花头,都是老老实实的上报。就算还有虚夸的,那限度也小的可怜,最多他们自己私底下把从军的年龄放宽了一些。反正这西北苦寒之地,四十岁和五十岁的外貌区别也不甚大。
宋江大声将每个部族的兵马数字宣读了一遍,众人都没有太大的意见。事以至此,宋江此次的计划基本已经达成了,“众位首领深明大义,我宋江在此谢过。军情紧急我也不在和大家客套什么,只待大胜之日与众位首领开怀畅饮。”
“诸位头领听令!”宋江在一片笑声中忽然站起,表情严肃高声断喝。
厅中众多的头领顿时无声,全神贯注听着边帅下令。宋大帅指点着名册上各族,将数十族人分成两路,军力各为十万左右,限定各部番兵在三日内必须全数赶到两个出兵地点。这些事情只要别人配合,片刻时间就交待得清清楚楚。
“包约听令!”
岷州蕃部首领包顺的哥哥,河州吐蕃陇通一族的族长包约跨步上前,抱拳行礼:“下官在,请大帅下令。”
宋江微微点头,带着嘉许之意下令道:“本帅命你为南路统制官,约束十五族人马于三日后向北进发,务必要奋勇向前。”
“遵命。”包约躬身接令,能做一路统制官,自然比别人多了一些好处,不知道把握的就是傻子。
“张怀忠接令。”
密减族头人经斡穆立刻上前行礼:“张怀忠在,请大帅下令。”
宋江严肃命道:“我封你为南路军马副统制官,协助包约节制各族兵马,并掌管军法之权,要有畏缩不前私藏财货者,均可密报于我。”
经斡穆,不,张怀忠大喜望外,自己一族不过几千户,竟然能被大帅封为一路副帅。看来自己刚才率先表忠心有了成效,要能得大帅的扶持,密减族振兴指日可待。激动之下他对着宋江行了一个大礼,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怀忠定秉公执法,甘为大帅效死力。”
看着包约身为一军统制,张怀忠那等小族之长都晋身副帅,巴毡角无比的懊悔。自己原本是河州吐蕃的首领,现在难道还要被他人管辖不成?只是现在宋江还未点到庄浪族的名字,他也不知道安抚使大人要将自己置于何处,就是想发作也无从说起。
宋江安排完了西路军,这才眼睛一瞟,看了巴毡角和其他并未点到的部族首领一眼,“其余各部组成东路军,将由本帅亲自坐镇,永吉,”宋江招了招手,将庄浪族的少族长唤了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这东路军的先锋我便交给你了,还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永吉大感意外,原本他看见宋江的安排,以为宋大帅定是要将自己父子闲置的,不想会将这等中军重任派给自己。先锋之职是立功的最好位置,何况这一次是在必得的偷袭。关系到将来自己部落的发展壮大,但凡有些想法的人都是想冲在最前面的。
将所有的事宜都安排妥当,宋江命人端来酒水,就像他才是祈安城的主人一样,根本无需顾忌巴毡角的感受。
在不到半天的时间内就已经反客为主,他将祈安城的巴毡角死死压制住,分化了各个部族的联系。原本就松散的部族联盟,被未来即将得到的利益,从一损俱损的伙伴,变成了相互竞争的对手。再没有人对他敢有半点违抗,只因为这位年轻的大帅,手中紧握住了对人类来说最致命的东西,那就是利益。
“诸位首领,三日之后我大军一同北上,在此本帅以水酒一碗预祝祝我军马到成功。今天聊以水酒一碗敬各位首领,等到完胜之日我们再举杯痛饮,一醉方休!”宋江端着酒碗,率先一饮而尽,其余诸人喧闹着陪着大口喝完。
喝下一碗水酒,各部族的首领们纷纷告辞。不用任何人催促,他们都自觉的要连夜上路赶回去,以便及时整备军马北上,生怕自己耽误了时辰。
红日西垂,映照着半天彩霞,放眼望去整个草原上都被染得血红。宋江站在祈安城的最高处,看着一望无际的原野,心中豪情壮志满怀,历史的轨迹已经在按照他的意志发生改变。从今天起,西北的历史会迈向自己想要的方向。
在他的身后,永吉崇敬的看着大帅的背影。两人差不多的年纪,永吉在宋江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未来。是啊,蜗居在河州小城里,统领着十来万的部众,是永远变不成飞翔在天空的苍鹰的。
永吉紧握着拳头,暗暗的发誓,我一定要走出河州,走出西北,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永吉的名字。要像自己身前的宋大帅一样,只需要一个人单枪匹马,就能够折服这么多桀骜不驯的头领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