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日的集结日一过,这唯一没有按约赶到的新兵,立刻被秦凤路所有州县张贴告示缉拿。公示的罪名是临阵脱逃,按大宋军律当斩。若有举报或擒获者,朝廷赏钱五十贯以资奖励。
不到三天的功夫,这个心存侥幸的逃兵就被官府拿获,而举报之人竟然是他的堂兄。堂弟公审之后随即在菜市口被当众斩首,堂兄则披红戴花游街夸奖,所封的赏格也一分不少的交到他的手上。
随着这件事情的落幕,西北一地震动一时。人们纷纷评说此事,有人说堂兄是为朝廷效力大义灭亲的,也有人说这个堂兄是见利忘义之徒,反正说什么样的都有。但所有人对那位被斩首的堂弟说法都是一致,说他既然去报了名参军又拿了官府的安家费,就该准时前去军营报到。他既然拿了钱又不去报到,确是犯了军法算是死有余辜。
没有人会因为官府将此人斩首,而去说宋大帅一句坏话。因为这种应募都是出于自愿,从来不曾强迫百姓半分,所有人都是看了榜文自发前往的。你既然去了还拿了别人的钱财,最终反悔被拿住,应当是自作自受,这又如何怪得了安抚使大人。
正当西北各州被这次征兵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结河川义勇军的大营却空旷了不少,从前的战马喧嚣人声鼎沸,如今却只有数百里大营边境上,不时有一队队的警戒哨队来回经过。
岳飞兴奋的跟在什长身旁,一什十骑全速向前奔驰着。在他们身后十里外,是夜不收的百人大队,再往后二十里是路仲达率领的前锋军马五千。一条黑色长线在湟州府的漫漫原野上行进着,沿途也路经不少吐蕃人的村寨。
路过这些地方,义勇军前锋都只是大大方方擦身而过,不会取别人一牛一马,就像是日常的长途训练一般。要遇见了商旅牧民,朝阳旁若无人的继续前进,甚至有哨探笑着上去招呼几句,问问前方的道路如何前行。
“岳飞,你是什么时候和统制结识的?”什长心中奇怪的很。自己身边这个唤作岳飞的小伙子,是被统制路大人亲自带来,硬塞进夜不收连队里的。韩涛连长婉拒了三次都不成功,最后不知道路统制悄悄和连长说了些什么,韩涛连长便毫不犹豫的接收下来,还把他安**了最前锋的第一什。
这第一什是新军夜不收中名头最响的,过去赵兴营长亲领的就是这一什,可不能阿猫阿狗都安排进来。要是因为新来这人不堪用,毁了侦骑队的威名,那他可真没脸见人了。现在的夜不收,就是当年伐辽时的侦骑队转编而来。
侦骑队的名声,是在大军在辽国北伐中兄弟们用命搏来的,所有队中兄弟们爱惜名声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别的不说,当时赵兴营长还只是侦骑大队里的小小什长,手下带着十个弟兄。先是手刃乱贼近百,后跟随大首领身边恶战一夜,身背十余创犹自大呼酣战。
赵营长可是得了大首领亲口夸奖的英雄人物,这等人物就是自己的前任,什长心里无比的自豪。连长会委任自己做前锋的前锋,就是证明咱比别人都强些,咱有做前锋的本事。
他不住犹豫的打量着紧随在身边的岳飞,这个小子一看就是个战场上的新手。虽然说马骑得不错,听说箭也射得准,但光靠这些还不够资格安排到我这什里来。这些事情必须先问清楚了,要是只凭着关系安排进来蹭点功劳的,还是早些把他打发回去算了,就算少一个人也比带着累赘上路强得多。
岳飞听得什长问话,连忙侧过身子答道:“什长,我和路统制也不熟稔。只是当时在河北,听路统制说是大首领调我来军中听用的。什长您放心,我岳飞绝不会拉了众位哥哥们的后腿,要是因为我误了事,我也不回去了,早点战死疆场死得其所。”
岳飞是个聪明人,从路仲达一开始带他来夜不收的大队,他就看出这支队伍的不同寻常。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里的都是铁血战士,他怎么舍得离开。说不得就要借着虎皮扯大旗,只要自己能留下来,自然可以证明自己的实力。不过他也不算是说谎,的确是宋江命路仲达送她来的夜不收,不然路大人如何舍得放他离开自己的前锋军?
“大首领!”什长微微吸了口气,要是大首领安排下来的,说什么他也不敢退回去。大首领是什么人物,那可是天上星宿下凡,对所有义勇军的将士们来说,那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你不要乱想了,我只是有事情要交代你。”什长按下心中的激动,开始给岳飞讲解着夜不收的规矩:“咱们夜不收可不是等闲的队伍,是精锐中的精锐,前锋中的前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