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飞道:“真的也罢,假的也好,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满不满意,您说是不?”
王长贵再次躬身,嘿嘿赔笑:“那是,那是~您是官,我是民,自古民不与官斗。”
杜飞靠在椅子背上,摆摆手道:“别这么说,现在是新社会,都为人民服务。再说我一个小小的副科长,能算什么官儿。要搁到过去,八品都不是。”
王长贵忙道:“可不能这么说……”跟着又是一顿马屁,肉麻的杜飞差点尴尬癌犯了。
不得不说,拍马屁是一门学问。
有些肉麻的话,杜飞是真说不出口。
但王长贵却跟吃饭喝水一样,偏偏他还一脸真挚,说跟真的一样。
即使杜飞明知道他在拍马屁,也觉着心里舒坦。
但舒坦归舒坦,正事儿还得办。
王长贵这老狐狸,这么多年对庆王府早就没什么忠诚可言。
否则他也不会为了救王小东,把手里掌握的庆王府的财产送出去。
刚才之所以犹豫,其实更多是忌惮慈心的强悍实力。
不过杜飞已经找上门来,他要是冥顽不灵,肯定应付不过去。
王长贵人老成精,快速思虑权衡,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好整以暇道:“杜领导,您既然见过慈心大师,应该知道她的厉害,我们这一大家子,是惹不起她呀!”
杜飞撇撇嘴道:“七爷,看来你还是不老实呀!你觉着那疯娘们儿不好惹,我就好湖弄是不是?”说着杜飞直接站起来:“既然如此,话不投机半句多,今晚上算我来错了。告辞!”
王长贵忙道:“杜领导,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咱可以谈谈别的,比如……当年王爷留下那笔银子。”
杜飞心头一动,这已经是今晚上第二次有人拿庆王宝藏来诱惑他了。
杜飞眼珠一转,嘿嘿笑道:“七爷,你要这么说,那我可就不着急走了。”
王长贵松一口气:“您赶紧坐着~瞧您来了这么半天,连口水都没喝上,我给您倒茶。”
杜飞笑呵呵的,看见地上还冒着热气的水盆,随口道:“刚才洗脚呐?看我这来的,也不是时候。”
王长贵端着茶杯过来:“哪呀~您来的最是时候!”跟着也看了看水盆:“水还是干净的,要不我伺候您一个?”
杜飞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王七爷还真是能屈伸大丈夫,居然腆个脸要给他洗脚!
你以为你是俏寡妇呐~
更要命的是,这话他怎么说得出口?
这令杜飞不由得又高看了王七爷一眼。
能人所不能,这是本事呀!
但让他洗脚还是算了,杜飞连忙道:“别介,您这么大岁数了,我可消受不起,咱说正事儿。”
王长贵这才作罢,娓娓道来……
等杜飞从王家出来,已经快十一点了。
这次王长贵颇有些竹筒倒豆子,说了大量关于庆王宝藏的密闻。
当年庆亲王奕劻,作为清末最着名的巨贪,用富可敌国形容一点也不夸张。
最着名的就是他的七百万英镑存款。
客观的说,奕劻除了贪,能力和眼光并不差。
包括后来的庆亲王载振,也都是见过世面的,曾经访问欧洲,考察日本。
根据王长贵诉说,那所谓的七百万英镑,其实言过其实。
只是以讹传讹的花边新闻。
庆亲王虽然豪富,财富总额远超七百万英镑。
但别忘了,这七百万可是存款,是随时能提取的流动资金。
就算是庆亲王,也不可能长期握着这么大笔的流动资金。
而在奕劻死后,载振继承爵位,试图进一步分散家族财产。
但在1937年,日本突然发动事变占领平津。
当时载振虽然察觉到形势不对,准备把京城财产转移出来。
却没想到日本人动作这么快。
载振只好趁日军还没进城,秘密把金银细软运到城外的别院。
那处院子,就是现在凝翠庵所在的地方。
作为王府的包衣,王七爷直接参与了这件事。
当时经他手,运到凝翠庵的东西,就装了十多辆大马车。
据他所知,前后几天进出城北别院的马车足有六七十辆!
但在后来,这笔财富却不翼而飞了。
等到47年载振死了,更是成了一桩悬桉。
谁也不知道那些金银藏到哪去,落到谁手里了。
包括日本人、国fu的,都曾派人找过,却都白忙一场……
在半夜的寒风中,杜飞蹬着自行车,思路越来越清晰。
之前他一直想不明白,明明在香江有四十多万存款,王长贵为什么死守在京城?
虽然那四十万美元轻易取不出来,但如果王长贵真正下定决心,凭他手上的信物和凭证,只要好对路子,最终拿到十万,绝对不成问题。
而十万美元,在这个年代,无论在香江还是去外国,都够他们一家子过上好日子了。
可他偏偏留下,图的什么?
别说什么故土难离,王长贵这货没那个情怀。
说白了,还是贪图这笔庆王的宝藏。
六十辆大马车的金银细软,那是什么概念!
想到这里,杜飞忽然明白,王七爷为什么把王玉芬送到慈心身边去。
恐怕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当初那些马车全都运到凝翠庵所在的别院。
37年的时候,慈心也三十来岁了,并且在她母亲死后,直接在凝翠庵出家。
应该知道这笔财富的下落。
要这么说,之前她在杜飞临走,抛出庆王宝藏为饵,倒也不算凭空画大饼。
杜飞一边想着一边骑车,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南锣鼓巷。
这时候已经是大半夜了。
杜飞也没去费劲叫门,直接到院子旁边的小胡同里,收起自行车,翻墙到院里。
院里一片漆黑。
杜飞进来的地方就在后院的月亮门旁边。
他站稳了,下意识朝中院的秦淮柔家看了一眼。
刚才在王七爷那儿,杜飞还得到一个相当重要的线索。
就是王七爷无意间提到,二几年的时候,那时他爹还在,曾让他往城北十三陵附近的大羊山送过几次炸药。
当时王长贵还年轻,并没太当回事。
直至后来,越想越觉着蹊跷。
往山里运炸药能干什么?大羊山那边可没什么采石场。
因为当时已经发生了孙殿英盗掘清东陵的事件。
王长贵估计,载振是怕将来自己也被挖出来尸骨无存,在大羊山里秘密修了陵墓。
而37年,那笔财宝很可能经城外别院,转运到了大洋山藏到了未完工的陵墓里。
正因为有这个线索,才让王长贵觉着有希望能找到。
无奈大羊山虽不是什么名山,但也连绵几十里。
王家明里暗里找了二十来年也没找到。
杜飞听出来,王长贵嘴上信誓旦旦,其实已经灰心丧气了。
否则也不会轻易把这么重要的线索告诉杜飞。
但他并不知道,杜飞却忽然想到,秦淮柔他们家不就在大羊山下边嘛!
再加上出现在秦屯河里的‘站人’银币。
令杜飞心里笃定,王长贵猜的没错,庆亲王这笔财宝十有八九就在大洋山里。
只不过载振找的修陵的,是一个二把刀,选址没有选好。
赶上大雨,山洪爆发,把陵墓给冲了。
银币因为比较小,顺着山溪被冲到山下的秦屯河里。
想到这里,杜飞不由得有些兴奋。
王长贵这些年找不到,因为他没有秦家屯的线索,完全是在大羊山里大海捞针。
或者找堪舆高手,专寻找安放墓穴的吉地。
却想不到,当初载振被人忽悠了,负责分金定穴的极可能是个骗子。
就算袁天罡、李淳风再世也白费。
杜飞却不同。
他不需要搜索整个大羊山,只要找到夏天山洪爆发,形成的季节性山溪,就有可能找到墓穴。
不过这也不能算盗m,47年载振死的时候,直接葬在了津门。
杜飞一边思忖,一边顺着月亮门走进他家门前的廊檐,正要拿钥匙开门。
忽然发现,老太太家旁边,正房与厢房之间的夹道里好像有人!
今天天色不好,夹道里更是黑黢黢的。
有人蹲在里边,一般人肯定发现不了,但杜飞眼神锐利,非比寻常。
而且他刚跟慈心斗过一场,心里也有些草木皆兵,生怕那疯娘们儿给他来个报仇不隔夜。
杜飞当即打草惊蛇,轻喝一声“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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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哎呀”一声,果然是个女人!
杜飞又定睛一看,却看见了一抹大白屁股。
人也不是慈心,而是秦京柔偷偷在那拉屎!
原来今晚上秦京柔有点闹肚子。
等大门落了锁,她也没法再上茅房,又不好意思在老太太屋里。
她知道杜飞屋里有厕所,偏巧杜飞今儿没在,家里铁将军把门。
秦京柔实在没辙了,索性趁着半夜天黑,躲到房山底下先解决当务之急。
等明儿早上,早点起来,再收拾了。
谁知好巧不巧的,正好让杜飞撞上。
她听出杜飞声音,尴尬的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又怕杜飞嚷嚷,可就丢人丢大了,连忙低声道:“杜飞哥,你别叫,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