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一惊,他不仅打了个寒战,斯黛拉的妈妈可真是精明得可怕,早在那个春假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取证了,看来是时时刻刻准备着要起诉自己了。
威廉绝望地将整张脸深深埋入掌心当中。
暮色四合,奥利弗仰头望着学校的巍峨的主楼,他觉得很奇怪,在A校上了两年学,以前竟然从来没有觉得这幢洛可可风格的古老建筑有这么高大。
他一步步走上台阶,摸了摸文件夹中刚刚填写好的厚厚一叠文件,再次在心里问自己,非要这么做吗?
敲开托马斯先生的房门,正是他们约定好的见面时间,奥利弗将一叠文件放到老教务主任宽大的柚木写字台上。
托马斯先生并没有急着打开文件夹,而是直接从写字台后面走过来,握住了奥利弗的手,说:“恭喜你,奥利弗,你的法语考试成绩在本年度所有申请去法国高中交换的同学中排第二,不过,那所著名的学校最终决定选你作为交换生的原因,还是因为你在戏剧表演方面的经验和才华……”
“谢谢您,托马斯先生,昨天接到您的邮件通知,我……几乎一晚上没睡着……”奥利弗说着,忽然觉得黯然神伤,悄悄低下了头。
杰夫看见他吻了艾米,自然也听说他接受了艾米的表白。自那天起,两个人的关系变得越来越玄妙。
从来没有发生过狗血剧中的争吵,杰夫甚至没有试图去找他沟通,他们之间仿佛又回到了刚刚入住在同一间宿舍时的状态,彼此友好却疏离,相互间如同两头正在不断观察着对方的小兽,似乎在等待着一个机会撕咬或亲近。
奥利弗在办公室的长沙发上默默落座,他觉得这样的神情不太像听到好消息之后的反应,于是,努力弯起了嘴角,好让脸上挂起一个笑容。
“……这所学校的戏剧社团享誉欧洲……不过,卢卡斯博士在为你写推荐信的时候,还向我表示过,如果你去法国交换学习,戏剧社又少了一个有天赋的台柱子。”
奥利弗垂下头看着脚上的黑色獍皮鞋,他不敢想象自己离开A校之后的情景,彼时,他会思念杰夫,杰夫呢?会不会思念他?
“我知道,你也舍不得离开,你肯定会很想念学校,特别是学校里的同学们。马上就要放暑假了,别忘了多拍些照片留作纪念……”托马斯先生说着拍了拍奥利弗的肩。
去中非参加总统就职典礼,就像在学校生活这一潭宁静的湖水中丢入的一粒石子,波澜过后一切如常,尽管艾玛现在已经是总统的女儿了,日子还是要一天天照常过下去。
学校里同学们看艾玛的眼神似乎和以前大不一样了,每个人都觉得她不容小视,再也没人敢对她指手画脚,那些曾经欺负她的人都不敢跟她说话,甚至故意躲着她,就连文瑾和她走在一起,都觉得特别有安全感,特别自豪。
愿意和艾玛做朋友的人越来越多了,自从米亚退学之后,她所在的摇滚乐队甚至商量着把乐队的名字改成“沙漠玫瑰”, 然而,艾玛本人却仍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无论她身边围绕着多少同学,她始终把文瑾当作自己最好的朋友。
每天回到宿舍,艾玛还是照例和文瑾絮絮叨叨,说着一天发生的事情,或者是聊聊对父母的思念,文瑾也还是像以往那样,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着。
艾玛耳机里的音乐声依然震耳欲聋,尽管文瑾被紧迫的时间表压得透不过气来,但她已经学会了在吵闹中学习,不再挑剔,这个宿舍一切都变得和谐了。
关于去中非参加总统就职典礼,文瑾的手机里没有留下一张照片,很多年之后,她和别人谈起此事,却无法证明,这件事真实发生过。
在后来的日子里,文瑾唯有每次打开书桌抽屉,看到有那么一件与自己的生活格格不入的东西——那串绿宝石项链,它静静地躺在一张泛黄的《华盛顿邮报》上,此时,文瑾会在心里对自己绽放出一个平静的笑容,默默祝福那个远在地球那一边,音信渺茫的朋友。
生命中总是有这样一些经历,就像色彩斑斓的梦境一般遥远、虚幻、不可思议, 它来时,令你手足无措,它去时,令你难觅踪影,你有时甚至不敢确定它是否在那样一个时间与空间中真实存在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