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翦、司徒雍父子二人随着路旁灯笼指引下,在一座没有任何名字的篱笆小院前止步,司徒翦正要呼喊一声,被司徒雍制止。
院中灯光通透,可见其中人物还未安睡。
有一书生气息的老者身穿宽松青袍缓缓从中走出,身形恍如落榜秀才此生无为只能去往山村之地教书的老先生一般。
老者朝向门外沙哑的喊道:“可是王爷来了?”
司徒雍眉眼含笑,轻声回答:“正是。”
透过篱笆,老者微笑,吱呀一声,轻轻打开院门。
老者直接将两位关内王迎进院内,自顾自的咕哝道:“王爷可是有段时日未曾来了,小翦也是,不像话。”
司徒翦在身后跟随老者进房,恭声道:“王先生,是晚辈之过,该罚。”
王姓老人呵呵一笑:“你小子,仗着老朽喜欢你,就这般替你老爹说话?”
老者在两代关内王面前这般猖狂并未惹得谁不高兴,司徒翦也仅是苦笑,不敢大放厥词。
整座关内,司徒翦敬重之人寥寥无几,除去父王便是这位老者,倘若在放低些要求,那口名为通幽井下之人或许还有些资格。
院中有口无水井,井底互通,一头在囚牛林这座院内,另一头在关内王府府邸正中间,都叫通幽。
与王姓老人几乎同岁的司徒雍毫不客气在院间房内落座,房内简约,没有什么珍贵物件,都是寻常山野私塾随处可见的书籍、竹椅、木桌、农夫斗篷、粗制麻衣,即使是高挂在房内正中间的那幅画也是出自一位不出名的画师之手,几盏上好的油灯虽说还算值几个钱,却也是府中寻常之物,简直清贫如洗。
关内王深夜造访,老者不问其故。
司徒翦亲自在一侧泡茶,递给两位长辈,泡的是这间屋内王姓老人最上心之茶。
司徒雍浅尝一口此地清茶,道:“先生这的蜀都竹叶青,依旧那般清秀。”
王姓老者一脸不乐意:“小翦,少泡些,这茶运来可麻烦了,王爷,你也少喝些。”
司徒雍举杯品茶,一喝一大口,王姓老人瞧着只能连连摇头,心疼之色一览无遗。
司徒雍舔了舔嘴唇,只说茶好,忽然转头一问:“薛老弟又在闭关?”
老书生一脸不屑,不耐烦道:“他呀,再闭关不还是那样子,还能登天了不成?自从上回之后,他始终生着一口闷气,此时大概正在府中勾搭婢女。不是老朽不服他,他那位弟子啊,当真是差强人意。”
司徒雍并不在意,随性说道:“据说恰巧撞见黄伯奚,不论再如何说叨,面对的终究是那天下四令之一的金莲令,即使没有黄伯奚也难以成功,不怪他。”
老书生一阵埋怨:“可不是,老朽最近可一直叨唠他怕出事不亲自动手,老朽与你一样,最是看不惯帝君这般作风,布四令于天下各处,不说秦岭巨象令还隔着个西凉,就说这山鬼转野道上的金莲令,不就是防着你和秦武这两把老骨头?”
司徒雍不加以深入探讨,“好在那位圣僧并无杀心,已经自朝天去。”
“哼,也仅是好在,”老书生有些愤然,小酌一口竹叶青,不敢喝多,舍不得。
司徒雍嘲笑老先生吝啬,老先生毫不理会,心疼就是心疼。
司徒雍又平淡道:“明天开春,本王要出趟远门。”
老先生当即停下喝茶动作,反问道:“当真要去?”
司徒雍点了点头。
老先生突然起身,大力拍案,冲着院外喊道:“薛老头,赶紧滚出来!”迂腐鸡肠的气质荡然无存,凶光毕露。
院中通幽井内,突然传来一阵异响,一位畏畏缩缩的老者脸色通红,在井口处谨慎的探出个脑袋,脸上尽是胭脂吻印,一双眼睛麻溜的打转,贼眉鼠眼。
几十年前,天机榜上有两人忽然退隐江湖,一人是以出招清奇而闻名的鬼爷薛鬼差,有人说这薛鬼差不只是腹有情话千千万,风流成性,似乎修行的路数也掠过了八神识,却无人印证;一人是以机关兵法《经纬纵横术》助司徒雍夺取关内的心腹,王佐相候王越。
时至今日,天机榜上还空着这两个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