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门牌匾一侧有一口千顷太武湖,上山的石阶便修筑在湖旁。太武湖内引水随登山的石阶一道逆流而上,又从太武后山顺流而下涌入嘉陵江源源不断。水在长年累月的冲击下于山顶形成沟壑,进而发展成湖,名为龙象湖,所以这潭龙象湖,是活水。
往来敬香祈福的香客对此无不称奇,更有许多外地人士拖家带口只为一睹逆流之水。据《太武山志》中记载,千年前有位负笈游学的道长看此地有泉水逆流,也不管有没有通天的灵气,毅然倾尽家产在此开山立道,这在当时算是一大笑谈,太武山之大,荒草遍地,倘若没有极为雄厚的银两没人敢在太武山上动土,况且这山中原本盘旋着十几股山贼之流,实为险要荒地。
时至今日,贺风郡市井中在谈及那位道长时,多数都会涵盖有“任性”二字,但更多的还是会用“魄力”二字来概括。
不知那位开山的道长用了何等手段,将盘踞在山内的山贼匪徒悉数赶跑并建立道宗太武山。原本是生人勿进的太武山随着香客日益增多,这山上有湖、山下有逆流泉的怪异事件也被传开,这太武山的名号也渐渐被打响开来。
在百年前,有两位十来岁出头的小小少年在这太武山的逆流水前驻足观望久久不舍离去,并为本没有名字的逆流水取名进取泉,由于寓意不错,山上道士也是乐得接受,再后来,这二人便入了太武山留在了山上,一人入了道境做了太武山掌门,一人潜心佛法成了庙堂鹰犬。
满山道士算不上多,粗略着数数,大概有那么几百人。
山下两位道长皆是气宇非凡,一头白发估摸着得有个五六十岁了,身着太武山特有的绣有双鹤齐飞图案的白色道袍,双眼紧盯山外。各自身后站着一位只有八九岁的小道童,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甚是可爱,小道童双手各自抱着一柄剑,是太武山上的侍剑道童,地位比之一般弟子要高出一截,是为道种。
只是有一位道童双手空荡荡,与其余两位道童格格不入,但另外两位道童并不加以嘲笑,眼神中更是时不时的充斥着炙热。
太武山前除了一口太武湖,还有一条坦荡大道直通贺风郡,一阵轱辘声震耳欲聋从道上传来,伴随而来的是一行车队进入视线。
车后卷起青黄交加的落叶漫天飞舞,可见速度并不慢,两位老道长对视一眼,心中当即如大石落地。
马车安稳停在山前,除去一干带刀镖师以及独骑在前已经下马的曹轻侯也看不到别人,但山门两位老道长立即弯腰施礼,三位道童长跪不起。
曹轻侯这还是第一次来到太武山,之前可从不敢去往天下各处晃悠,生怕学了秦家另一位门神,才出金陵就被仇家在城外围得水泄不通无奈只能落得个原路返回的遭遇。
曹轻侯自然也是知道这般阵仗并非迎接自己这位金陵大纪国庙堂的傲骨,识趣的去往黄伯奚马车前,轻呼一声:“黄天师,到了。”
太武湖占地千顷,湖面微风吹拂,一眼望去平波无浪,青婵没心思顾及这等美景,倘若放在以前,止不住要大声惊呼风景好个秋,然而当下正满脸忧伤望着躺在马车内动不动的秦萧楚,没有丝毫言语。
随着马车停下,苏长河脑袋探出车窗,一眼望见眼前这座山上的浓云密布气势磅礴,伴随着有水流声袭来,自然是认得此地此景,见曹轻侯正在黄伯奚老道长车边说些什么,随后又见黄伯奚翻身下马,便默默的说道:“太武山。”
青婵闻言脸色惊喜,打开车窗想去一看一看,湖面微风轻轻吹来,精神为之一振,兴奋的说道:“公子是不是可以醒来了?”
阎王阁阁主的实力毋容置疑,谁也不敢小觑,苏长河心里没底,当即也不答话,只是背起秦萧楚下车准备上山。
黄伯奚已经出现在山门牌匾之下,两位早在此地的迎接老道长弯腰不起,神情冷峻如不食人间烟火,恭敬说道:“迎掌门师父上山。”
黄伯奚虚晃一眼,问道:“乘风又在闭关?”
其中一位道长低头不语为人谨慎,另一位则抬头回答:“闭关有好些日子了。”又见大和尚曹轻侯在一侧紧盯自己,瞧着魁梧模样不似小寺小庙之人,继而问礼道:“贫道三阳峰主吕青竹。”
三戒和尚曹轻侯也是爽快,当即抱拳回礼自报家门:“曹轻侯!”
吕青竹瞬间有些咂舌,曹轻侯恶名远扬,谁愿与之为伍?当着师父黄伯奚的面也不好摆出脸色,只是略微点头不去理会。
太武山除去太武宫外,还有三峰十二道场,黄伯奚有三位弟子,各占一峰道府。
黄伯奚脸色算不上好看,平声道:“上山。”
大概是跪得有些久了,那位无剑可侍的道童麻溜的站起身来揉了揉自己膝盖,奶声奶气的说道:“师祖,拿剑来。”
原本板着个脸的黄伯奚转头对小道童露出慈祥一笑,卸下背上那柄太武剑递了过去,小道童小心翼翼的接过剑心生欢喜咧着嘴乐个不停,陶醉的对着太武剑咕哝道:“总算又见到你了。”
小道童对待人与剑的待遇截然不同,略显受到的冷落黄伯奚也不生气,看着身后跟随着的曹轻侯、站立不安的袁宿、身背秦萧楚的苏长河以及青婵,便缓缓跨步迈上石阶,沉思许久之后,沉声对着两位老道长下令道:“封山。”
黄伯奚何曾不知山上还有香客往来,如果此时封山势必造成不良影响。
奈何如今形势紧急,秦萧楚昏迷不醒急需去往龙象湖底取下那株千年水莲,黄伯奚身后侍剑道童插嘴说道:“师祖说的是只许下山不许上山嘛?”
黄伯奚轻叹一声点了点头,小道童悟性确实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