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老鼠道行不行,保不下小孩,那家族彻底完蛋了,它也就完了。就剩下苟延残喘的魂留在物件里唱些酸腐小曲儿,活够了这辈子也就没指望了。”
老猫说的兴起,带着乔双鲤逛到一家古书画店前,指着那些藏在柜后的古书们兴致盎然:
“都说老鼠异类,没理智感情只有本能,原始人其实也这样。教化的好了,其实也装出了一副人样。得势时肆无忌惮,失势时候夹着尾巴做人。咱国家的老鼠,越是老的,越是怕死。也学人似的讲究个落土归根,讲究个中庸之道,讲究个养生修仙。宁可在一个地死守着,要它命也不挪窝。”
“不说别的,知道09年佳士得拍卖行拍出去的圆明园鼠首吗,好家伙,里面的老耗子都快成精了,拍卖会前天晚上急得不行给咱国家好多高层都托了梦,老头子哭的那叫一个惨哦,哇哇大哭恳求把它买回来落土归根,别再流落蛮夷异邦,可惜啊,那次真的是可惜了。”
老猫咂嘴,遗憾叹息摇头。乔双鲤也不知道他是遗憾国宝流离失所,还是感叹大耗子终于被送出去了。老猫说的这一切都是书本上没有的知识,他学到的就是老鼠坏,吃人,都应该杀掉国家才能太平。从来没想过这些事情。
乔双鲤禁不住想到了梦乳鼠海蒂,她吞噬人,从人的梦境开始对人感兴趣,到现在已经开始初步思考人和鼠的关系。那这些从唐宋元明清过来的老家鼠,是不是早几千年就思考过了?它们跟着家族一代一代成长,从一个时代到另一个时代,到现在还存活下来的,是不是早就被同化了?
“没有咱们国家同化不了的东西,老鼠也一样。”
“可是……那这些老鼠就是好的吗?都不用提防的吗?”
“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好人坏人,都是寻常人。披上羊皮的狼,到底还有颗狼心。可……”
“它们到底是愿意披上羊皮了,国外要乱的多,更多的还是茹毛喋血的狼。谁也不想再乱下去了,能怎么着,凑合过呗。”
老猫站起身,继续带着乔双鲤往前面走。他的话挺平淡,但里面透露出的含义却让乔双鲤尾巴垂了下来。是啊,老鼠又杀不干净。这不像是想象中的打小怪兽那么简单,更像是国家之间的交锋。
逼得紧了,会起什么反应都不好说。全国各地那么多古建筑古物件,难道还都铲平了砸碎了?当老鼠已经成了文化的一部分,甚至都成了生肖,那想要除去它,无异于断臂刮骨,国家必将动荡。
乔双鲤情绪低落了,闷闷跟着老猫巡完了夜。凌晨五点才回了猫咖。今天晚上算是安静,夹在耳朵上的通讯器除了汇报‘安全’外基本没有想过,小黑猫累得不想动,又想了许多事,简直称得上身心俱疲。
等解散后也不管别的,垂着尾巴心事重重的就回到了宿舍,跳上自己的床,在被子上团成一团。旁边胖子加菲跟虎斑正互相舔毛梳理,这边小黑猫孤零零一团,毛发凌乱,每一根上面还都浸透了涮羊肉的味道,怎么看怎么可怜。
那边虎斑‘嗤’地一声,乔双鲤懒得理他,有一搭没一搭给自己舔毛。门又开了,波斯顶开门走了进来,浑身也是狼狈不堪,雪白的毛都有些发灰。他刚进门就皱着鼻子嗅嗅,嗅来嗅去,视线转到乔双鲤的方向。
“喵?”
“咪呜~”
扒在床边的白爪子打断了乔双鲤的沉思,他探头看过去,就见波斯猫蹲在自己床边上,好声好气的软绵绵喵道:
“第一天巡夜很累吧,去冲个热水澡吧。”
“喵?”
小黑猫没反应过来,等看到波斯猫皱着鼻子做出嗅嗅嗅动作时才恍然大悟。要不是脸上毛黑估计任人都能看出他的羞窘。小黑猫腼腆不好意思地冲着波斯点了点头,翻身坐起就准备下床。
“喂,那边折耳朵的。”
旁边床上传来虎斑猫恶劣嗤笑的声音,他躺在床上,自顾自打磨指甲,让爪尖更锋利。看都不往那边看一眼,像是跟空气说话似的:
“别怪我没提醒你,咱屋里可是有个变态。那浴室你最好别用,谁知道他在里面做过什么让人恶心的事情。”
波斯猫像被狠狠抽了一鞭子似的,缩成一团,浑身都在发抖。他没有看虎斑那边,只是低着头,打着颤,低声自顾自地冲乔双鲤低声喵道:
“我,我没,没有……”
他越急越磕巴,最后只是惨淡笑了笑,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黯淡下来,仿佛宝石蒙尘。眼前的新舍友变成了人,手伸了过来,波斯沉默地一动都不动。埋下头双眼紧闭,毫无反抗躲避,像是认命了一样。
然而那双手却将他抱了起来,动作很轻柔的,让他能够蜷缩在怀里,很安心。耳边是那个算不上高大的少年的声音,不大,平静却坚定。
“我并不觉得,性取向不同有什么变态的。”
他淡淡道:
“反倒是所有歧视他人的人,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作者有话要说:老鼠鄙视链:
褐家鼠——梦鼠【鄙夷】:连三字经都不会背,蛮夷之人,不可教化。
梦鼠——山海鼠【鄙夷】:连饭都不会吃,就会啃石头, blockhead【白痴】!
山海鼠【抱着石头】:吱吱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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