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相对的单人沙发摆放在屋子正中。
阿布罗施特没有落座,坐在觐见者位置的是侏儒岛派驻在西海镇的商人,而另外一个座位是为信风商会家主塞恩加尔准备的专座。他如果坐上去,不仅显得有些失礼,还有点唐突。
所以这位侏儒调查员一直站着。期间,那个侏儒商人曾经邀请他共享宽大的沙发,但是阿布罗施特笑着拒绝了同族的美意。他说自己要欣赏一下绘制在墙壁上的西海镇等比例地图。
“我的朋友……”
人未到,声先至。听到了走廊里传来的声音,阿布罗施特知道正主来了。修建这间觐见室,肯定是某位建筑大师的手笔:内部的谈话声很难传出去,但是走廊里哪怕轻微的声响,都会在这间觐见室里放大数倍,很难不引起这间屋子里的人注意。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今天是盘点日,我刚刚还在和贸易代表们清算账目。你们懂得,商人得等封帐之后,才能安心地享受美食和美酒。”塞恩加尔面上带着爽朗的笑容,信风家族标志性的银灰色头发扎成整洁的马尾发束,显得既有年轻人的朝气,又不失端重。
很明显,这位年轻的信风家主知道有两个侏儒在等他——其中一个他非常熟悉,而阿布罗施特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孔——但是他依旧没有更改室内的陈设,叫人增添一张沙发。
这是他的试探。
塞恩加尔想要看看,这场会谈到底是以谁为主。结果很明显,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侏儒商人根本就是一个摆设。这房间内真正的侏儒话事人,正是一直站着的那个家伙。
“两位到来,想必是为了劫船这件事,”他没有坐到沙发上,而是屁股半靠在沙发的扶手上,以一种看似轻佻但实则对站着的侏儒调查员保持尊重的方式落座,然后直接道出。
这是个聪明人,阿布罗施特心道。于是他也不绕弯子,“那艘海船上面,有侏儒岛目前亟需的货物。你们不能强行攻船,万一那群盗匪狗急跳墙,后果……将不堪设想。”
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阿布罗施特着重强调了一下。而且他还与塞恩加尔四目相对,用坚定的眼神告诉对方,他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那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听闻此言,这位年轻的信风家主不由得目光一凛。他和之前很多任依靠侏儒岛的家主不同,在其上台之后,一直努力构建一个多极化的商业体,目的就是摆脱侏儒对信风商会的钳制。
不过,塞恩加尔很会把控自己的情绪。他的目光再次柔和下来,心思也飘到了阿布罗施特刚刚那番话语所隐藏的意义上面:侏儒岛目前亟需的货物。
那是什么?
在进入这间觐见室之前,塞恩加尔就做好了功课。他详细调阅了那艘海船的各项记录,包括但不局限于完税的副本、以往的航海线路,等等。
所有这些记录都表明,那就是一艘往返于侏儒岛和西海镇的普通海船。它主要是运送侏儒岛出产的蒸汽机械的零部件到拉姆齐大陆,而后再装满浆果和粮食返航。
侏儒岛闹了饥荒?这并非不可能,但是仅仅一艘船的货物又能顶什么用?况且,在准备攻船之前,信风商会还保证过后会赔偿那个侏儒商人一艘新船,外加略有溢价的货物。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