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忘了,这里可是河洛古道,早已渺无人烟,他们从何处去拿补给?”
“再者,在发现鬼见愁时,老朽便派了门生李小二偷偷躲了起来,此刻已是在赶去森湖镇的路上,只要他引着官兵来此,咱们甚至可以前后夹击,全歼这些可恶的劫匪,到那时,家主可算大功一件!”
“不愧是杨先生,果然算无遗策!”
几句话说得魏栖梧容光焕发,抹了一把额头汗水之后,恢复了身为家主的从容镇定。
“你们都听到了?”
“还不快去入口处布置!”
他扫了一眼惊魂甫定的随从,喝斥道:“杨先生此计不仅能解眼前之危,还可助咱们立下大功劳,往后荣华富贵,本家主定少不了你们的!”
魏家的车队里除了赶车的车夫外,还配有十余个精壮保镖,只不过之前被鬼见愁吓破了胆,根本兴不起一丝抵抗的心思。
方才杨先生一席话说得合情合理,再有家主一句荣华富贵,这些保镖顿时恢复了胆气。
横竖也是一死,倒不如拼出个未来!
于是咬咬牙,红着眼睛各拿刀枪弓箭豁然站起,就要照杨先生的吩咐去入口处戒备。
“嗤”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不合时宜的嗤笑在人群中响起。
“这么激动干嘛,他叫你们去送死啊!”
声音听起来略有几分稚嫩,众人寻声望去,却是个身穿随从服的十七八岁少年。
“陈泽,你在胡说什么!”
魏栖梧一看,顿时开口怒喝。
“小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杨先生也是冷眼瞥着这少年,眼底深处微微划过一抹杀机。
“乱讲?”
那叫陈泽的少年夷然不惧杨先生的冰冷目光,面上带着轻松笑意,从容自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向顾栖梧微一行礼,道:“家主,我家自爷爷那辈起就在魏家帮工,说句忠心您应该不会反对?”
魏栖梧微怔,语气缓和了几分,仍不容置疑道:“但这不是你污蔑杨先生的理由,道歉,本家主既往不咎!”
“不。”
陈泽微微摇头,一手指向那杨姓老者,斩钉截铁道:“这老头,是鬼见愁的奸细!”
“你!胡说八道什么?”
一言出,杨先生当即暴怒,喝道:“老朽入魏家作客卿时你小子还在娘胎里,黄口小儿,胆敢污蔑老朽清白!”
“我污蔑你?”
陈泽嘴角一撇,不畏不惧直视杨先生的暴怒目光,一字一顿道:“我且问你,改走河洛古道可是你的主意?”
杨先生怒道:“不错,是老朽的主意,那又如何?”
“老朽那时是为家主排忧!”
一旁魏栖梧连连点头,“陈泽,这件事本家主是同意了的,你不能仅凭这点就妄自猜测!”
陈泽叹了口气,“我的家主,您可真是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啊!”
“我再问你!”
不待两人开口,他又语速极快道:“叫咱们进这山谷的人,是不是也是你?”
杨先生不住冷笑,“不进山谷,你现在怕已成了具尸体,还有命与老朽耍嘴皮子?”
“是么?”
陈泽还了他个冷笑,缓缓摊开右手,“那么,这东西你要如何解释?”
杨先生一见他手里的东西,面色顿时大变。
摊在陈泽手里的,乃是一小块树皮,仔细看去,那干枯的树皮上有着三道微小的刻痕。
“这是什么东西,老朽不明白!”
虽惊,但杨先生语气仍强硬道:“你拿块树皮能证明什么?”
“这树皮,并不止一块。”
陈泽冷眼看着他道:“我观察了你很久,在引着咱们进到山谷之后,但凡在树上有这种刻痕的地方,你便会绕开,七绕八拐,就将咱们带到了这里。”
“如果我所料不差,这山谷中并不是只有一个入口,而是还有一个隐蔽的入口,刻痕的作用,就是标明隐蔽入口的所在,你避开了所有的刻痕,也就是不想让咱们发现那个入口而已。”
“家主若是不信,可叫人沿来时之路返回,看看我说得可对?”
后一句却是对眉头微皱的魏栖梧所说。
作为家主,魏栖梧并非一无是处,在瞧出杨先生神色有异时,心中也是起了怀疑。
当下使了个眼色,早有机灵的随从悄悄往来时路退回。
“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
杨先生怒道:“老朽并没有注意过这树上有什么刻痕,又何谈绕路一说?”
“再说,老朽在魏家十余年,难道说是鬼见愁在十余年前就派老朽来魏家卧底的不成,你这说法未免太过可笑!”
陈泽咧开嘴,当真对他笑笑,道:“是因为缺钱吧?”
“你……胡说什么?”
暴怒中的杨先生气息突然一滞,声音顿时弱了几分。
“你是三等参事吧?”
陈泽面无表情道:“按照青阳帝国律法,三等参事已是可以每月到军机处领取俸禄,并且还可以招募十五个门生。”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初来魏家时,确实是有十五个门生的,可如今只剩下一个李小二而已。”
“其他的人去了哪里?”
“我想,是因为你克扣了他们的俸禄,才导致人都跑了的吧?”
“这么一看,是不是能从侧面证明,你最近很缺钱?”
杨先生嘴巴张了张,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好半晌才从口中呐呐道:“你……你血口喷人!”
陈泽却不再理他,而是转向魏栖梧那里,“家主,以这树皮上的刻痕看,该是在十天前刻上去的,也就是说,这件事是早有预谋。”
“但咱们的货物却只是紫鳞鱼罢了,紫鳞鱼的价值虽然也不低,但还没到让鬼见愁大费周章埋伏在河洛古道的地步。”
“所以我想……家主你身上应该还有一件更贵重的东西,并且这件东西,杨老头也是知道的!”
此言一出,轮到魏栖梧面色大变,更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